第98章 空談(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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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不是到處搞啷個法律宣傳嘛,判封乃么那種,我都去聽了好幾回,公社也在搞,上面天坪白雲觀也在搞,黃高山……到處跑,哪個山角角山溝溝都去。 媽——在高頭黃高山,落恁幾天大雨,泥巴都是浸軟了的,幾爺子從黃高山走戴書榮屋裡去,說是他那裡泥巴垮下來把房子壓了,喊去幫哈忙抬木頭,格老子老東西,木頭一抽,上面的石頭滾下來當時就壓死了。” 見老張半張著嘴怔愣好半晌,道他要說些什麼,又等半天,他卻只是老鼓風機堵塞了似的猛烈的咳嗽幾聲,左右看看,搖下車窗朝外吐了口濃痰,仍張著嘴,無話可說。 忠信因此在前面望他一眼。黎書慧看他不搭話,因望著他同潘天發談:“那也是巧,主人家都沒打死把他打死了,弄到醫院去沒有嘛。” “當時就弄去了喲,喊霍丘兒的馬馱到上面馬路來他們的車送到公社醫院去的,公社醫生當時就談已經不行了嘜。臉上身上到處是血,腦袋都壓扁了的,談把腦花兒都打出來的欸。” 潘天發兀自傷懷,又摸出葉子菸來裹,仍不時望望老張:“是巧噻,一路去恁多人光是他打死了,該他要倒到那個地方。他這輩子還是確確實實為老百姓做了好多好事的,以前在大隊當物資管理員就嚴格,嘖,你我嘜說文化不夠運氣不好,他是,選上去了後頭又踢下來了。” 老張難得說笑:“不合群。” “他啷個叫不合群呢,他不是不合群哈!”想來也是十分唏噓,忍不住長嘆一聲:“人家還說你我不合群嘞,當頭頭的人,只要他踏踏實實辦事,合群不合群,群眾才是群。 幾十年眨個眼睛就過去了,這班人裡還算他最能幹,你我老了,張巖松也老了,一哈都在這旮旯裡蹲了一輩子,他是幾回撥到市裡面又調轉來,堂客子女也沒得個,說死了就死了,骨灰都是哪個單位的人來把他收轉去的。” “他那種有啷個意思呢,一味一個人。”黎書慧嘀咕兩聲,回頭來尋忠傳做談話物件:“ 那陣兒喊把李國珍介紹給他他不幹呢,不幹也好,生些背時猴兒來也不還債。” 潘天發欸一聲:“真正是談給他她又不至於是今朝這個樣子咯!跟著他走的話,雖說是歲數上差得多呢。那陣嫌見他窮,說他不是這邊的人,屋裡還有兩個弟娃兒要吃飯,那陣兒羅昭全屋裡好好呢,就他一個,又是在天坪煤礦裡面當工人,那陣兒好吃香嘛,離得也近。曉得李毛兒不成器,嫁的近嘜兩家人能搭個手呀,哪曉得是今天這個樣嘛?” 黎書慧嘴邊掛著笑,有心要開他和盧定芳的玩笑,也是盧家不同意他外來的,又窮又沒勢,可盧定芳就比李國珍快活多了,各自子女更是天壤之別,老張和兩姐弟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又自覺把話收了回去,只笑道:“李國珍個人的福分不好,談好喊她走豬場去見面,她媽媽死活不准她去。” 老張頹喪的望著窗外一閃而逝的風景嘆謂:“當恁多年幹部,要賠些錢給那兩個弟兄了。” “賠恁多錢取啷個意義呢,人都不在了。”潘天發看他:“拿點錢給你你幹不嘛,他那兩個弟兄真正是,真的是田景康雙手養出來的哈,人也死了,再談那些都空談。” 車子過了公社從爛馬路上去往新房子跑,坐在車裡的人越來越感到要被甩出去的危機,本就彎急坡陡不好走的窄馬路忠信反因人煙稀少而開的飛快。那水泥馬路雖都修好了,又因為走的人少漸漸兩邊長滿青苔,有的荒草已經伸到馬路中間來,忠信隱約記得那馬路兩邊都曾熱鬧紅火,一路喇叭高唱,可經過時卻都是生機勃勃無人管理的樹林荒坡。不少還未完全垮塌的房子已經被綠植逐漸覆蓋掩埋,大部分已經移為一塊正在長草的屋基地,潘天發因老張一直回望,也湊過去看一看:“說拆就拆著來了,這邊大隊已經拆的差不多了,二天恐怕房子屋基在哪裡都找不到哦。” “你都簽了字的呢,你的又好久拆嘛。”黎書慧問他。 “談是下個月十幾號欸,曉得拆不拆啊,又說要先從黃高山那面拆過來,這回大雨把好多房子沖垮了,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