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趙盈,忠承和先前的信好對這一套也不很感冒,每次聽他說話,表情都是‘哎呀,吹那些牛整啷個喲’的笑容。 “你是。”忠信掛個沉默的笑臉不搭腔,老張抹著膝蓋酸溜溜的磕巴:“你是有那個資本的嘛,你有米米兒在包包裡你當然可以說這個話喲,我哪裡有你恁大方恁好命呢,你是,你享的是你老漢的福噻,我享哪個的福啊。” “我享我老漢的福!”他瞪著眼睛看他,他今天雖然沒帶小女朋友來但帶了一把長長的畫著毛主席北國風光風景圖的摺扇來,他把扇子像棍子一樣指著老張的膝蓋道:“我享我老漢的福還是我老漢享我的福,你恐怕搞錯了喲!” “……”你是忘了那陣兒你老漢是啷個幫你走的門路跑的腳板。老張心裡這樣想,他望著床上的老伴兒,但不把話說出來,而只做出羨慕和欣賞他的難為神色。就好像他是受到了他的逼迫不得不承認才這樣詆譭他一樣。 忠承這時從外面洗完手進來問趙盈:“你姨娘呢,吃飯沒有?還不送飯過來嗎?” 他佯裝才看到郭偉一樣驚訝道:“哥哥也在哦,姨娘呢?你這個還,好好伺候哈,我們搬家你就來把你二老子看好,萬一哪天她也像舅舅那樣不喘氣的話,你沒得二老子喊哈。” 郭偉扇子一甩,站起來走到床尾指點:“她,起碼上十年不得死。” “信你的,死了你把她拉轉來。” “十年,十年還是好多天哈,一天一天攤......要死的話,眨個眼睛。” “看你又算得準不嘛,已經滿過七十了,十年也夠她活了。” “.......”趙盈見外婆獨自不停的翻動嘴巴,臉上呈現出詭異的怪笑,好像竊喜還有十年好活,又像鄙夷他們說大話不打草稿。她望半天站在床尾吹牛的人,回頭無意撞到趙盈犀利的目光,立馬像只被逮住觸角的蝸牛往殼子裡縮,換張虛弱的臉同趙盈小聲問:“他們吃飯沒有?還在問飯送來沒有呢,他們還沒有吃飯嗎?看羅明先哪陣兒來,喊她們來讓他們去吃飯嗎?你大姨呢?” “姨娘在隔壁睡覺。”連著幾天趙盈過來忠傳都到隔壁病房睡覺,等她們都去忠旭潘達那裡她才回來,就藉口旁人去吃飯,而她留下來照看母親,來這許多天竟然一天也沒有去過忠旭屋裡。 趙盈隱隱感到姨娘與母親之間的古怪,因為性別為女,這麼小也曉得站隊了,忠傳面容憔悴的厲害,聲音也沙啞的像感冒了一樣,看上去可憐巴巴的,母親卻一點兒不為外婆生病所困擾和擔憂,反倒好像大家都聚攏來了,她因此更高興和體面。 “晚上喊她去睡她不去,天天下午她要去睡,這哈兒把瞌睡睡完了晚上還能睡得著嗎?”黎書慧有氣無力的說著,人就歪倒在一邊不再說話了,仍暗自將目光鎖定在床尾幾個說笑的人身上,手裡悄悄抓被子一角玩耍。 因為外婆的態度,愈發使她對忠傳充滿同情,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總是數學書上的幾個公式翻來覆去搞不清楚,對身邊每個人說的話她倒一聽就上心,尤其要在心裡評頭論足好好剖析一番。比如她有時候覺得外婆可憐,覺得她人好心好,長久的看不到她會忍不住牽掛她想念她,可有時候又覺得她虛假,愛使小性子,脾氣尤其不好。 她身邊的幾個姑娘媳婦脾氣都不好,都是朝她那一個方向,尤其羅明先,先前幾乎每個身邊人都說她彎酸,尤其媽媽忠旭。後來媽媽與她走近了才不時時這樣說了,不過仍不時要嘀咕幾句她的德性不好。 實際她自己的脾氣也好不到哪裡,她比羅明先的性格更像黎書慧,黎書慧只是羅明先的婆婆,她可是張忠旭的親媽。她的愛爭和嘴長是最明顯的,也有從她那裡遺傳來的小性子和管得寬,霸道有一點,應該說她與外婆差不多,母女兩個人的性格幾乎一模一樣,就連最後進來的這個小媳婦也開始慢慢往她們靠近了。 趙盈先前一直覺得這個小舅媽通情達理又溫柔善解人意,現在也不這麼覺得了,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比如她現在特別愛抿著嘴皺著眉頭嫌棄這裡不乾淨那裡不衛生,比如總是輕言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