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飄幾片枯黃的落葉盤旋在井口,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天,我只知道自己很冷很冷,當我醒來的時候,周圍都是黑的,連頭頂那巴掌大的圓天也是黑的,我放聲大哭,可聲音嘶啞,根本傳不到井口。”

東方語心下唏噓,只怕聲音傳到井口也無濟於事,誰會想到太子掉到井下,還是人跡罕至的冷宮枯井下,關在冷宮的人,連心腸與神智亦化為那冰冷的石頭一樣,風雪難侵,即使見死,即使是一個孩童,亦不會有人施以援手吧。

即使有人聽到啼哭聲,最多也不過以為那是冤魂不散盤桓不去的聲音而已,那個時候,絕對不會有人靠近枯井,他的哭聲只會讓人離枯井越遠而已。

真不敢想像,一個三歲大的孩子在枯井下是怎麼存活下來的。

風絡似乎能看穿她浮游悲憫的心事一般,俊儔臉龐露一絲悽苦冷笑,又道:“後來我哭到聲音嘶啞,再發不了聲,我便不哭了,也是上天不肯亡我,那根隨我一起掉到井裡的樹枝,上面還有果子與葉子,沒有水,可這些東西含有水份,我便靠著那根幾乎要了我性命的樹枝,頑強地生存了下來,果實吃光了,還有葉子,開始的時候,我不知道節約,因為害怕,所以一直不停地吃東西。”

東方語低頭,再度伸手將那杯已經涼掉的雲山霧松茶端了起來,苦澀的味道嚐起來雖然難受,但過後的餘甘卻令人回味無窮。

一個三歲的孩子不在枯井裡精神失常,能靠著吃東西來轉移注意力,那已是不錯的表現。

“有水份的果實與葉子很快被我嚼光。”風絡的眼神帶著遙遠的沉緬與迷茫,長睫掃下那半暗的弧影裡卻隱隱浮著難以忘卻的恐懼。

“我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後來連那根硬又澀的樹枝也被我啃完……再後來,枯井邊上的青苔,頭頂上偶爾飄落下來的黃葉,都成了我美味的糧食,我哭過一次之後,便不再哭,慢慢懂得要節約力氣,等待有人從上面經過。”

“可是除了盤旋的風聲與瑟瑟的寒冷,我從來沒聽到有人靠近的聲音,那時候我個子太小,井裡的青苔也很快消失不見,我開始完全沒有力氣,躺在冰冷的井底,我以為我會死在那裡。”

“可我一想到大皇兄那憤恨怨毒的眼神,我就不甘心,我想問問為什麼,他為什麼要將我弄到枯井去,後來我實在餓得不行,聞著自己的肉都覺得香味誘人……”

風絡閉上眼睛,忽然將手往上抖了抖。

一截華貴的衣袖便在他一抖間滑落了幾分。

東方語心中突然停跳了一下,目光帶幾分疼痛瞟過風絡微微舉起的手腕,一截淡黃錦緞衣袖在他向上的動作裡微微下滑,露出結實的腕骨,然而內側原本精緻玉色的手腕,卻有幾道游泳蜿蜒的疤痕,看那疤痕的模樣,大抵十分的天長日久。

她輕輕閉上眼睛,一個三歲的孩子在餓昏的時候會做出什麼舉動,那也只是本性使然,人的生命力有時頑強無比,有時脆弱無比,人真是一種十分奇怪的動物。

風絡看見她風姿卓絕的臉龐竟然流露出淡淡的哀傷與沉靜,心一瞬湧起一股暖流,他以為她聽過這樣的事情後,會用憎厭輕蔑的目光看他;可她沒有,只是靜靜的閉上眼睛,似乎在默默想像體會當時他存活下去那股頑強的念頭。

“後來,天不絕我,居然在難得有雨的季節下了一場滂沱大雨;我活了下來,卻也因為大雨得了嚴重的病。再後來,我已經昏迷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那個枯井,睡在了暖和的床榻,旁邊供著美味佳餚……”

“我雖然活了下來,可之後一年的時間,我都活在噩夢裡,腦海裡日日夜夜都重現著枯井下的一切;因此我不會說話,不會哭泣,不會吃飯……我甚至失去了作為一個人的所有能力,就像……就像一隻無助的小獸般活在無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