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成年人了,他要站在誰那邊是他自己的事;但庫洛姆也不過是國一的小女生,怎麼經得起那幫兇神惡煞的大人折騰。貝爾麼……但願他的世界觀還有救。

昨天揪著犬的耳朵逼他把昏睡的庫洛姆揹回黑曜之後,早苗本想折回去和綱吉攤牌,請他不要再把庫洛姆扯進這麼危險的事情,這孩子吃的苦頭已經夠多了——不成想,綱吉那孩子自個磕磕絆絆地追了出來,漲紅了臉一個勁地道謝道歉,態度真誠得她噎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重話。

也許這就是那孩子的魅力所在吧。因為本性純粹毫無攻擊性的緣故,讓人就算要討厭他也無從怨起。就是這麼溫柔又有包容力的孩子。

早苗見他抓著頭髮結結巴巴地說對不起把學姐也捲進來,方才抽人時心頭的焦躁漸漸消散了大半。最終她在內心小世界把原本列印好的話全部塞進碎紙機,只親切地拍了拍澤田兔子的肩膀,告訴他別擔心恭彌,他可是並盛的中二之神,在這塊地上他就沒打過敗仗。

那時候澤田綱吉如釋重負的安心表情,讓她也莫名的平靜下來。

他會贏的。

不知怎麼就想這麼相信。

早苗收拾齊整後去客廳轉了一圈,沒見著雲雀的影子。昨夜她回來的時候,剛開啟燈便發現他趴在矮几上睡熟了。也許是她自作多情也說不定,但她總覺得他一直在等她。

撩起袖子看看手錶,距離她出門找庫洛姆已有近四個鐘頭了。

很難想象,那個雲雀恭彌能坐得住這麼久。早苗有一瞬間想回過頭看看天上是不是下起了流星雨,或者太陽和月亮一起在夜空中發光發熱。

但事實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2012還沒有到來,火星人也沒有進攻地球——只是,眼前纖細到有些單薄的少年,固執地不肯伸手拉住她,卻趴在空蕩蕩的客廳裡默默發著呆,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等什麼。

就好像他每天每天躺在並盛天台仰望青空一樣,他在看著什麼,他想要什麼,雲雀恭彌從來都不知道。

他向來只是遵從著野獸一般的本能,恣意妄為地活著。正如里包恩曾經向她描述的,雲雀是和這個秩序森嚴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孤高造極的一匹獨狼。

早苗依稀記得,當時她只是不以為意地輕輕笑了笑。

“里包恩先生嘴上這麼說,其實你和我一樣清楚吧?說到底,恭彌只是個重度中二的任性小孩啊。別人把他捧得太高,我也只會感到壓力很大……對我來說,恭彌就是三年前那個發著高燒硬撐的倔強小傢伙,從來沒有變過。”

嗯。

從來沒有變過。

昨天夜裡,她站在門口盯著熟睡的少年愣了許久,最終順手按上了燈——光亮也許會刺激到這敏感的肉食動物——摸著黑鑽進臥室抱了條毛毯出來,輕手輕腳地給他蓋好。索性時節不是冬季,他暫時也還不至於感冒。

“晚安。恭彌。”

她小聲低語著,俯下身撥開少年額前細碎的劉海,在他前額上輕輕吻了一下。

“抱歉。我回來了。”

當她轉過身向客房走去時,隱約聽見黑暗中響起了若有若無的一聲,

“……嗯。”

這是她聽見的話。

而她沒有聽見也不會聽見的,是:

『回來就好。』

霧之戰的那個夜晚,瀰漫在深不見底的黑暗裡的,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真實存在著的溫柔。

那是和他的孤傲暴戾相生相成的東西。是雲雀恭彌矛盾又扭曲的性格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那是溫柔。

“啊啊,恭彌你在這裡啊。今天你好像起得特別早呢。”

早苗最後在庭院邊的走廊上找到了雲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