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遭遇這樣的變故,我的沉重也不是裝出來的。

杜尋連計程車都沒下,朝我們揮手:“走啊,還磨蹭什麼。”

如果說之前他們對我隱瞞戀情還讓我心裡還有些許不高興,那在這個清晨,看著杜尋凝重的臉,我真的完全都不計較了。

只要他是真的喜歡筠涼,愛護筠涼,別的什麼都不要緊。

一直到我們坐上了回Z城的火車,我那顆忐忑不安的心才算是稍稍平定了一點,餘光瞥到依然深鎖著眉頭的杜尋,我拍拍他的肩膀,輕聲說:“我很瞭解她,她不會做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的。”

他對我擠出一個勉強的,甚至算得上是敷衍的笑,雖然這笑容裡沒什麼誠意,不過也能夠體諒他對筠涼的擔憂。

其實,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杜尋之所以憂心忡忡不光是因為筠涼家中的變故,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不知道要怎樣在這亂成一團的情況下解決跟陳芷晴之間的關係,如果選在這個時候向筠涼坦白,那無疑是火上澆油。

坐在我身旁的顧辭遠緊緊握住我的手,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緊緊閉上了眼睛,過去的一切猶如黑白的默片一幀一幀閃過,然後定格,放大……

筠涼曾經笑言,如果將來我們兩個人之中有一個人出名了,比如她得了普利策獎,我得了矛盾文學獎的話,上臺致詞的時候一定要提起對方的名字,並且還要說“如果沒有她這個美貌與智慧並重的閨蜜,那就不會有我的今天”……

小時候隔壁鄰居家買了一個叫做VCD的東西,連線好電視機之後就可以放光碟聽歌。

我記得好清楚,那是1995年,因為嘔吐物堵塞了呼吸管,鄧麗君與世長辭。

正文 第二章 上弦月(24)

紫雨閣 更新時間:2010…12…20 13:31:12 本章字數:730

當時她的男朋友保羅就在她身邊,如果他伸手拍拍她的背,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

後來有個記者說,採訪保羅時,他的臉上全無哀傷,真叫人唏噓。

斯人遠走,卻依然可以從光碟裡看見她穿著大擺的白色紗裙,溫柔的吟唱,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裡,日子過得怎麼樣,人生是否有珍惜……

長大之後,有時候我看著筠涼,腦袋裡總會反芻這首歌。

她說過,我是她唯一的朋友。

我不知道春風得意的她到底是遭遇了什麼事情,才會在萬般感傷之中發出這樣的喟嘆。

以我的性格,雖然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是筠涼她一定很明白,她何嘗不是我唯一的朋友。

在被送去H城之前,我並不是一個讓父母頭痛的頑劣的小孩。

我也有過乖巧聽話的時候,週末的時候穿著體操服,提著牛皮底的舞蹈鞋去學芭蕾,節假日的時候作為班上的文藝骨幹在全校師生面前表演節目,頭髮綁成兩個小羊角辮,再戴上兩朵巨大的頭花,眉心中間用口紅點一個紅點算是美人痣。

那些照片至今還夾在陳舊的相簿裡,只是我早已不會開啟抽屜去翻啟。

不去看,就可以一直逃避,不去看,就可以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一切不曾存在過:曾經,我也是讓父母與有榮焉的孩子。

每個人的一生中總有那麼幾個重大的轉折點,站在人生的米字路口躊躇猶豫,生怕行差踏錯,因為你走出了這一步之後,永遠都沒有機會知道別的路上有些什麼樣的風景。

我人生中第一次重大的轉折點就在十一歲那一年,平鋪直敘的生活裡,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雷。

那個事件,是父母不顧我的拼死反抗,執意要將我送去H城。

正文 第二章 上弦月(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