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當初那種意氣風發,風度翩翩的模樣,我哂道:“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才子陳適之陳公子麼?”

顧長東聞言愣了一愣,似乎沒有想到,長公主居然知道他的私事。

我見不想繞圈子,便遣退宮人,從簾子後走了出來。

顧長東看過我一眼後迅速的低下了頭。我心下如明鏡,瞭然笑說:“不知陳公子可還記得,欠孤一副畫。”

顧長東低頭道:“草民當日不識長公主天顏,多有冒犯,還請長公主海涵。”

我再次笑了,寬慰他道:“孤當日尚是庶民之身,而且你也並未唐突於孤,大可不必如此。”

顧長東聞言似乎鬆了一口氣,道:“殿下胸襟廣博,草民歎服。”

我繞過他,走到他身後,笑道:“孤曾被先皇廢為庶民,你可知為何?”

他聞言遲疑道:“草民惶恐。”

我拍了拍他的肩,道:“當日孤衝撞了太子翎,遭先皇廢黜。不過先皇厚愛,最後還是把孤接回宮中,廢太子另立,這才有了孤今日的地位。所以啊,為人臣工就應當謹記,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這麼說,你可明白?”

顧長東依舊小心翼翼的道:“草民愚昧。”

我笑一聲,道:“如今皇子翎處境,和孤當年的處境毫無二致,皆是帝王腳底的臣民。所以封王之事,帝王尚未首肯,孤如何好越俎代庖?你對顧相的孝心可嘉,只可惜,求錯了人。”

顧長東聞言撲通一聲跪下,以手加額道:“草民知罪,求殿下指點。”

左相顧頤是三朝元老,門生無數,雖然他並非李翎一黨,但他為李翎請旨一事,實在讓我下不來臺階。

現在顧長東有意重提舊話,顯然是想再搭一次臺階。

我會意,對顧長東點頭表示嘉許,嘆道:“你和左相都是極明白事理的,可惜的是趙將軍,糊里糊塗,卻非要往裡頭攪。”

顧長東明白我心中所指,卻猶疑不肯做聲。

我沉不住氣,故意拿話問他道:“顧卿家在想些什麼?能否說與孤聽?”

顧長東抬頭看了我一眼,一咬牙道:“草民斗膽,冒死進言與殿下聖聽。若殿下果真有意收整河山,則皇子翎封王之事勢在必行。皇子翎之事既定,幾年之內,朝中必定一片清寧。而趙將軍心感殿下不殺之恩,也必定會以死效忠。”

我本意乃是想勸顧長東,看在趙維為他祖父冒死請命一事,明白立場。見他如此,便點點頭道:“聽起來有幾分道理。”

顧長東繼續說:“近來京中多有訊息,夏賊秣馬厲兵,意欲趁我大梁內政不穩,發兵侵邊。草民聽聞黃賀將軍雖善將兵作戰,卻不善計量。這幾年邊境尚且安寧,朝中支給的糧草便已不在少數,屆時若果真難免與夏賊一戰,恐怕兵馬糧草上難免多有掣肘。

若皇子翎封王一事一再拖延,彼時殿下內憂外患,必定難以支撐。所以,殿下不如先穩住朝堂。

再將趙將軍換下黃賀將軍,重整大軍,也好及時抵禦夏賊。”

黃賀乃是李翎一黨的要員,我早有意架空於他,奈何一直沒有機會。如今顧長東主動說出來,正中我下懷,我試探他道:“臨陣換帥是兵家大忌,而且我倒不知道趙維比黃賀好在哪裡。”

顧長東徐徐答道:“先帝在時,趙將軍一直駐守崇州要郡。十數年間,趙將軍力排眾議,軍隊屯田,督促將士殖穀於邊。多年間,為朝廷省下不少糧草。之後多有將帥欲效趙將軍舊法,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所以草民以為趙將軍必有一套與眾不同的將兵之道。近些年來我大梁多有災荒,黃賀將軍雖是良材,但以此時朝中財力物力來看,恐怕沒辦法全力配合黃將軍的行軍之法。草民斗膽,冒死進言,請殿下深思之,慎取之。”

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