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這個機會,柏木問道:“說起來,你為什麼不暴露我的位置,隨便編一個也成啊,我不覺得你是那種笨蛋。”

從最初遇見那天可以發現,大塚認慫的速度其實很快,並非那種梗著脖子不認錯的傢伙。

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欺軟怕硬。

所以聽到健說他怎麼也不肯開口,柏木是非常意外的。

“為什麼啊……”

大塚雙目無神地看著天空,“其實,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呵呵,可能就是腦袋一抽,或者是覺得不管說不說,自己都不會被放過……呵呵呵。”大塚自顧自地笑起來,儘管這裡面根本沒什麼笑點。

但其實。

他心裡有答案的。

為什麼快被打死也不說出柏木的下落,哪怕編出來一個?

理由很簡單,因為那所剩無幾的可憐自尊。

當生命垂危之時,大塚發現眼前浮現了很多回憶,從出生到牙牙學語,再到獲得第一隻寶可夢,乃至支撐起整個家庭。

他思來想去,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如此的貧瘠,為一些東西放棄了太多太多的東西,有太多後悔的事情,也有太多想做而沒能做到的事。

拋開寶可夢之類的外物,他整個人都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沒有任何自己的追求,為活而活,人生一直是壓抑的。

『你和我的世界都太小了,希望咱們有一天能衝破黃鐵鎮的束縛,擦亮眼睛看一看真正的世界吧。』

真正的世界,什麼是真正的世界?

一無所有的他有資格去看嗎?

那一刻。

大塚彷彿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將剩下那點自尊抓住了,他也明白自己沒辦法看到柏木口中真正的世界了。

但他真的,真的不想如此卑微的死去。

“欸,柏木,你會離開黃鐵鎮嗎?”

他努力扭過腦袋,看向那個近在咫尺卻又朦朧不清的人。

那個人回應道:“早晚有一天會的。”

“那……”

【你可以帶我一起走嗎?】

大塚發現自己像是啞了一樣,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知道是自己潛意識覺得自己不配。

陰溝裡的殘渣,就應該永遠待在陰溝裡。

而這時。

那個朦朧不清的人忽然湊了過來,大塚只覺得眼前一晃,柏木就變得清晰可見了,像是虛幻的薄膜被戳破了一樣。

對方掀開他的眼皮,又強行讓他吐舌,做著一些醫生才會的動作。

“怎麼啞巴了?想喝水?”

“不是……”

“你剛才打算說什麼,帶伱一起走?”

“呃。”

“你想結伴旅行?我個人不是很喜歡組隊,算了吧。”柏木嫌棄地擺手拒絕,“我也比較推薦你自己出門。”

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大塚有些驚愕。

“我自己?”

“不然?或者你叫上你姐,叫上你父母都行,全家一起出去旅遊。”

結伴旅行,全家一起旅遊。

陌生的詞彙讓大塚有些暈暈乎乎。

在柏木的語氣裡,離開黃鐵鎮乃至離開歐雷地區,都像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情,或者說很普遍的那種。

他喃喃自語,“自己去……”

“對,趁年輕走出黃鐵鎮,看看別的地方是什麼樣的。不要死盯著這一小塊地方。”

柏木有些感慨地說道:“這個世界,比你想的還要精彩得多。”

大塚:“……”

兩人逐漸陷入沉默。

下一秒。

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