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姿一愣,想起了宮內傳言,賢妃有孕時,德妃正好協理六宮,便天天跑去探望,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毒下到了賢妃身上,所以賢妃掉落的那個胎兒才滿身烏青。如今戴皇后也這樣做,萬一讓聖人有了聯想,只怕就麻煩了。

“娘娘,萬一聖人想起了德妃……”

戴皇后冷笑著搖頭:“他要是願意想,那就讓他去想好了!難不成我也是個能夠一句吃錯了金丹就能瞞過全天下的無足輕重的妃子麼?”

梅姿見戴皇后又犯了執拗,只得心內暗暗嘆息,岔開話題問:“那崔修容那裡,娘娘打算怎麼辦?”

戴皇后的笑容頓時燦爛起來:“怎麼辦也不怎麼辦!明兒看完了姓鄒的賤人,我就到紫蘭殿落井下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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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戴皇后果然絕早便來了仙居殿,恰好把明宗堵在了門口:“喲,聖人還沒去上朝呢?”

明宗看她帶著禮物,一身清淡地來看望鄒惠妃,心下一緊,警惕地打量她:“皇后來了。”

戴皇后從未見過明宗這樣的目光,心中難過,面上卻是一臉的嬌嗔:“臣妾是皇后,便是鄒惠妃生下了小皇子,也得叫我一聲嫡母,我自然得小心謹慎著來看。您瞧瞧,我就怕用得那些香料什麼的對胎兒有影響,今日連胭脂都沒敢上,素著一張臉就來了。外頭的那些,也都是些綢緞用物,一樣吃食都沒有。待御醫開了禁忌單子,我再照著囑咐好其他姐妹——行了,這些女人的瑣碎事情就不跟您嘮叨了。您去忙您的吧!我們姐妹說幾句私房話兒。”

明宗見她坦坦蕩蕩的,而且的確身上一絲香氣異味也沒有,連跟著的侍女都素著臉,終於放下了心,露出滿意的笑容:“好,我走了。牟一指說惠妃身子還虛,你囑咐囑咐她,別讓她太過勞碌了。”

戴皇后忙點頭:“臣妾知道了。”

待進了房,只見鄒惠妃正伏在床上給她行禮:“皇后娘娘恕罪,嬪妾無禮了。”

戴皇后一想到她就是這樣躺在床上看著明宗起身、穿衣、梳洗、吃飯的,心中無來由地一股怒火,又強自壓了下去,忙笑著緊走兩步:“你有了身孕,是有功於社稷,何必跟我講這個虛禮?快躺下快躺下!”

鄒惠妃此刻倒溫順得很,安安靜靜地躺回了床上。

戴皇后見她沒像往常一樣頂嘴,心裡面也緩了緩氣:“昨晚聽說了訊息,我是很想當時就過來的。後來又聽得聖人老遠地從紫蘭殿門口跑了過來,就想著,不如今日我再來,省得昨晚上你這裡太鬧——你知道,若是聖人來了,我再來了,只怕宮裡的妃妾嬪御們就都會跑過來了,那你可就別想睡了。”

鄒惠妃笑了,點頭道:“皇后娘娘思慮周詳,說得很是。”

戴皇后聽她的語氣又和婉了很多,心裡再平穩了三分,接著笑道:“以後你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若是小廚房裡不方便,你就告訴我,我讓六局給你弄。若是有什麼人不開眼惹了你不痛快,你別跟她們置氣,直接告訴我,我替你收拾她們!左右不會讓你孕中看見那些不該看的髒東西就是了。”

鄒惠妃仍舊笑眯眯的,點頭稱是:“那嬪妾就先行謝過皇后娘娘的恩典了。”

戴皇后繼續嘮叨,各種嘮叨,直到嘮叨得沒的說了,才意猶未盡地站起來,笑道:“聖人讓你不要勞了神,我就不多坐了,你歇著吧。我明兒再來。”

鄒惠妃便坐了起來,笑著道:“嬪妾無禮,就不起身了。”

戴皇后含笑伸手止道:“無妨無妨,你躺著,我走了。”

帶了眾人儀態萬千地去了。

鄒惠妃先抬了兩隻手揉了揉腮幫子,朝天翻了個白眼,嘟囔道:“看來要忍上十個月了。”

桑九噗嗤一笑,上來給她整理好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