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墨雷用鼻子嘆氣,說:“讓我來處理。聽話。”

佟西言瞭解說服這個男人有多麼難,所以他並不準備反駁。但這到底是他自己的事,離開了腫瘤外科,他不想在縮在他的保護層裡。

“很對不起,離開科室了卻還要為您添麻煩。如果這次的事情不能解決,跟科室,跟您,都沒有什麼關係,醫院要責難的話,是我一個人的事,怎麼處置我都無話可說。”

刑墨雷實在忍不住動氣,說:“是我教你的?”

“嗯?”

“我都沒這麼大口氣,你倒是能啊,什麼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一個人的事’,攬得下來嗎你?看看女兒頭上的疤!怎麼你就不能受點教訓?!”怎麼能不生氣。十年了,耳濡目染也應該學一點他的精明謹慎,他倒是好,惹事不說,還淨往自己身上攬,不夠折騰是怎麼著。

一拍桌子,站起來警告:“這事,我來解決,你有本事動一動,再不用叫我一聲師父!”說完了,氣呼呼一甩門走了。

佟西言倒在椅子裡,看著灑了一桌面的湯水,疲憊的雙手掩面。

第十年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章節字數:5615 更新時間:08…11…01 23:03

佟西言給梁悅打電話,簡單彙報了院裡大小事務,說到質控檢查,結果很差,上面極不滿意,希望在晉級前能有所改善,但孫副覺得是無中生有,質控這塊一向是醫院最硬的,這次檢查,是雞蛋裡挑骨頭。

梁悅坐在床邊,兩條腿支在梁宰平病床上,大腿上放著那份病歷影印件,心裡知道原因。醫院的當家棟樑倒了,日後的麻煩會更多。

瞅了一眼昏睡的梁宰平,他說:“不用管它,你們盡力去做就好。”

佟西言很擔憂,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還是要拿個主意。”

梁悅不耐煩:“行了行了我知道。”又問:“你那事怎麼樣了?”

“……”一片沉默。

梁悅多少也有數,說:“別太擔心了,大不了今年這級就不晉了,保個人還是保得住的。”

掛了電話,他突然有惡作劇的衝動,伸直了腳,用腳趾撓梁宰平的下巴,那裡有堅硬的鬍渣。

鬧了半天,自己笑了,嚮往常那樣跟他“聊”開了,說:“我還以為,刑墨雷沒你能忍,沒想到他還挺沉得住,不到關鍵時候就是不吭氣。”

“……真不想叫你爸爸,你這老王八蛋,把我坑慘了你知不知道,那幫老傢伙天天逼著我做苦力呢。”

“……我總覺得這事兒有點兒怪。家屬不聲不響,沒有來醫院爭辯,直接就捅到上面去了,這得多有經驗啊……佟西言最近是不是太背了?什麼事兒都找上他……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可我喜歡他,我一看見他,就覺得心裡特別舒服。生氣吧,生氣你就起來接著揍我啊……三甲要上不去,可不賴我,是你自己不負責任。”

“……我都解釋了多少回了,那天晚上我真是去接人,怎麼你連刑墨雷的兒子都認不出來了,虧他叫了你這麼多年叔叔……”

“……別這麼小心眼好不好,你不是說你疼我嗎,你就這麼疼我?一天到晚的睡,跟你說話也不理,生病了你也不管,有你這麼當人爹的嗎?”

“……睡吧睡吧你接著睡吧,早晚不要你了。”

越說越來氣,使勁用腳踹那人的臉:“醒不醒啊你到底?!”

梁宰平突然呻吟了一聲,梁悅驚得差點椅子上掉下來,以為是這幾天常有的間歇性的呻吟,卻不料他漸漸躁動,屈曲側彎起身體,更大聲的呻吟,似乎試圖把頭埋到胸口,面部表情猙獰,像是承受了無法忍受的折磨。

梁悅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這樣痛苦,一時間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