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還是其次,鐘上位醒來後,一隊頭頂紗巾身著紗麗的天竺女子翩然而出,捧茶奉果、打扇捶肩,伺候得無比周到。方武該是剛外出回來,天竺女子繞著他一頓忙乎,換衣服,擦汗,甚至還將他那臭腳捧在懷裡,用毛巾細細擦洗,讓鐘上位看得兩眼發直。

這些待遇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只要有錢就能辦到。可方武短短几年發展,就供養得起這麼多品質上乘的天竺侍女,財力得有多雄厚啊。要知道,在國中,即便是最便宜的日本、交趾或者呂宋侍女,每人每月也得二三兩。眼下光這客廳裡,一下就湧出來二十來個……

方武道:“這些女子都是天竺的達利特,嗯,也就是賤民。給她們一口飯吃,還有上好絲綢紗麗穿,已經讓她們非常滿足了,銀子?每月給點白銅錢,她們就會把你視作救苦救難的菩薩。當然,從達利特里挑出這些女子,倒是要給首陀羅牙人不少銀子。”

鐘上位眉毛一跳,賤民?這不就是奴隸麼?

“種姓制,老鍾啊,你來時該多看看玄奘法師的書。當年玄奘法師來天竺取經,就把天竺這裡的人情風貌說得很清楚了。千年過去了,天竺這裡還是沒變,什麼事都繞著種姓制轉。”

“達利特在天竺是最下賤的。不管他們這輩子怎麼努力,都改變不了這個身份,他們的兒女子孫也一樣。他們走路要避著人,不能讓影子落到別人身上,甚至有時候還得帶著掃帚,一邊走一邊掃掉自己的腳印,免得汙染了其他種姓。在鄉下。他們為村子裡的首陀羅農人幹活,卻不能住在村子裡,就只能在村子外的荒地裡搭草棚,他們甚至不能去村子裡的水井打水,那是汙染井水的褻瀆之罪。”

方武從達利特講起,再說到首陀羅、吠舍、剎帝利和婆羅門,聽得鐘上位心神搖曳。這泱泱天竺,種姓之間竟然這麼森嚴?

華夏自春秋戰國而下。就已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世道。雖有奴婢部曲,有世家寒門,可從未凝固過千年之久。即便是與達利特地位相仿的疍民,在國初就被釋了奴籍。

方武感慨地道:“天竺的種姓制牢不可破,當初我募這些達利特女子當侍女,出身首陀羅的侍從就憤然辭職,說侍奉人這種神聖的工作,絕不是賤民能幹的。想到達利特的髒手摸到我這個主人身上,他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起雞皮疙瘩?

鐘上位看看身邊的侍女,雖然面板和眼眉輪廓都深一些,但總體說來都算得上美人,在國中的異國風情館裡也能掛上很高的牌價。她們身上散發的香氣雖跟華夏女子的清雅大相徑庭。卻依舊撩得人心火燥亂。

天竺人的腦子到底是什麼構造……

鐘上位疑惑莫名,見正給自己捶腿的侍女胸脯飽滿,一顆雄心再起壯志,伸手在那胸脯上捏了一把,軟軟的,彈彈的。跟自己肚皮似的。

讓鐘上位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那侍女一聲低叫,然後跪伏在地,捧著鐘上位的腳丫舔了舔,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方武嘿嘿笑道:“她是覺得你不嫌她髒,把你看作最崇敬的人了,這是在行舔腳禮。”

別人不嫌髒,鐘上位自己都嫌,趕緊甩了甩腳,那侍女才膝行著後退。想到這達利特動不動就啃腳,從小就過得跟野狗似的,就算在方武這改了際遇,傳承了千年的習性卻難改掉,鐘上位的異樣心思也頓時消散,這時才真覺得達利特很髒了。

鐘上位把心思轉到正題上:“聽你這麼說,首陀羅人肯定要價不菲,換作達利特人可真是省了大錢了。甚至可以廣募達利特為兵,他們定是恨透了壓榨他們的上層種姓,西洋公司能這麼輕鬆地拿到孟加拉,該是有這原因吧。”

方武苦笑道:“帳是可以這麼算,可最初這些達利特女子自己都不敢受這份工,說是褻瀆了我們華人大老爺。我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