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炮!就算船堅炮利,你們可是有二十多條船!主將一死,你們就炸了窩,當真不怕拔隊斬的軍令!?”

跟武昌水師的鄉巴佬不同,嶽鍾琪見識非凡,什麼“水怪”,什麼“天怒”,根本入不了他的耳。他的判斷非常直接,前鋒船隊被南蠻一條船擊潰了,南蠻擅器,能有這樣的戰績並不稀奇。

但嶽鍾琪的判斷在細節上有稍稍偏差,他認為是德林戰死,才讓前鋒船隊潰決,實打實地對戰,南蠻那一條船的戰力,不可能高過二十條己方戰船。

如果嶽鍾琪再花些心思瞭解戰況,也許會對雷公號有更多瞭解,可他的心思已經全撲在一個戰略性的問題上了:南蠻是不是已識破了他的計謀,所以才有這條船的阻擊?

此次行動的勝敗,近兩萬大軍的生死,份量遠遠重於雷公號。他沉吟片刻,決然道:“右翼護衛戰船去收拾掉這條南蠻船,大隊加速前進!”

他出發前收到的訊息是,常德方向僅有南蠻的灰衣兵,也就是鄉勇趕往龍陽益陽一帶,這說明南蠻持重為上,依舊以湘陰為防禦重點。

這條蒸汽車船估計只是巡湖偶遇,南蠻再蠢,也不會派一條船來迎敵,因此突襲意圖還未暴露。

但這條船的出現,也說明南蠻加強了警戒,時間拖得越久,突襲被發現的機率越大,南蠻準備越充分。

因此,嶽鍾琪腦子就充盈著一個念頭:爭取時間。

“靖忠,你留下來指揮,儘量繳下這條船……”

嶽鍾琪塞得滿滿的腦子裡終於為這條船擠出了一絲空間,蒸汽機、海軍長炮,哪一樣都是軍國重器,價值不菲,必須儘量奪到,得有可信的人坐鎮,他點了自己兒子的將。

大兒子十九歲,萌補了實缺遊擊,跟著他辦理軍務。在曾靜案後,嶽鍾琪就給自己兒子改了名,以“靖忠”對應岳飛的“精忠”……

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嶽靖忠興奮地應下,嶽鍾琪再掃了一眼前方,從如林般的船帆縫隙間,依稀能看到那條船,但他已無心思細看,甚至都沒注意那條船停在湖上,沒有一絲動彈。

浩大船團循著原本的路線,在雷公號側面掠過,隔著三四里,緊張得滿身是汗的炮手們手都在發顫,真要全部撲上來,就算全都是靶子,也根本應付不過來……

可船團似乎根本就沒理會雷公號,自顧自地朝西面駛去,直到二十來艘戰船展開半月隊形,朝雷公號兜擊而來,眾人才醒過神來,一股受辱的怒火在心口上蔓延開,嶽鍾琪太不把雷公號放在眼裡了吧?想彈彈小指頭就把自己收拾掉?

憤怒過後就是高興,老天爺有眼啊,這不是在幫自己麼?跟這二十來艘戰船周旋個把時辰,修好了趕緊跑路!這時米安平和嶽勝麟記起了自己的職責,以雷公號的速度,至少能比這個大船團快一天回到武陵。

二十來艘趕繒船三面圍來,在兩三里外繼續伸展,擺出了四面圍攻的架勢。主將很謹慎,隊形完整後,才策動戰船,四面齊攻,小半個時辰就這麼過去了。

趕繒船比沙船靈活快速一些,四面而來的架勢也比之前亂糟糟的前鋒船隊足。為節約炮彈,米安平要求等對方近到一里內才轟擊,而這組清兵戰船該是專門對抗水上強敵的戰力,船頭竟也有千斤大炮,在一里外就搶先攻擊,炮聲隆隆,水柱四濺,從場面上看,雷公號居然遠遠處於下風。

咚咚悶響,實心炮彈不斷砸在船身上,紅衣兵只好縮在明輪護罩後面,而米安平和嶽勝麟等人則避入了船身前方上甲板,用鐵板圍起來的舵臺,也就是艦橋裡面。

過了好一會,敵船進入一里內,雷公號的四門火炮終於發話,雙方的炮擊持續了兩三刻鐘。三寸炮的開花彈繼續發揚著不到一成的點火率,但偶爾炸響的巨大威力,也讓清兵戰船膽戰心驚。衝在最前面,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