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推上了高臺,直到把手、首在夾木上扣緊,這才鬆了身上撩銬,此時他們倒再不必怕司徒再有什麼危險舉動,因其已被壓的半跪在了地上,腦袋被夾板壓緊後,就是想要抬起頭來也是極為不易。

幸好司徒也無意去抬頭看什麼,他一如先前一般的沉默,只低垂個頭,彷彿認命了一樣,對於一旁縣太爺宣告自己‘罪行’,他也未做出任何反應,直到縣太爺唸完,依舊是那副模樣。

縣太爺對於這樣的事也不算陌生,畢竟司徒也不是第一個冤死在他手中的人了,不論是流程,又或是司徒的反應,在他看來都極為正常,接下去自己也只需要扔出手中的‘令箭’,劊子手舉起磨的雪亮的屠刀,一刀下去就算了事。

見司徒不做反應,他也絲毫不以為意,也無意再去問司徒是否認罪,反正什麼回答此時都是無用,他可不會因為司徒一句‘不認’,就回過頭去再重審這案子,先前那位‘貴人’可是要他抓緊解決了這事的,對方應承他,這次事情辦的好,一定會向自己老子求情,把他調離開這窮鄉僻壤,給其一個更有油水可撈的肥缺,他現在雖然還在這位置上,但已開始籌劃起了以後的長遠發展,甚至於再納一房小妾都已提上了章程。

隨手在桌上木筒中抓起一枚令箭,又抬頭看了看劊子手,還有那依舊穩穩半跪在那裡的司徒,臉上得意一笑,手中令箭就已然丟擲……

人之所以為人,不只是因為他們有極強的適應能力,也不單是因為他們智謀百出,更不是因為他們懂得驅吉避兇,在這其中自然也還有許多更為深刻的原因,在這眾多的原因中,畏懼之心不可否認的,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點。

最早人類誕生的那洪荒年代,巫族與妖族雖已淡出歷史舞臺,但人類卻也還需要直接面對許多危險生物,這些危險生物每一個都不是單獨某一個人能夠對付得了的,往往需要的正是集體的力量,人類只有在數量上佔優才有可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像是一些書籍又或文獻所載的那些,說某某人單憑了一己之力便與天地相爭,與妖魔相鬥,其實很大一部分都是多數人美好的願望罷了,人們渴望的是英雄,英雄也確實是存在的,但普通人不知道的是,這些說法中數萬個能有一個真的,其實就已經是件極為了不起的事情了,更別提他們眼中所謂的‘英雄’其實也都是從‘狗熊’開始做起的。

如果要是沒有畏懼之心,只是靠了硬拼硬碰,很難想像人類直面那些實力遠超於自己的對手,會怎樣取得勝利。

只有先知道怕,而後才會去想周全計策,把自己的位置與對方拉近,當兩者站到極為相似的高度,再一鼓作聲,戰勝對手,才是人類所最為善長的做法,如果只是憑了硬拼硬碰,只怕就是再天賦異稟的天才,也免不得會隕落在前進的道路之上,這也正是為什麼人們口中的天才如此之多,但絕大多數最後都未能落下什麼好下場的原因。並不是說旁人的見解是錯的,也不是說被稱為‘天才’那人徒有虛名,只是他們不懂得這個簡單道理。

與人鬥如此,與妖鬥如此,與天地鬥更是如此,雖然眼前這片天地只不過是假的,但身處其中,便要受限於其中,想要與其抗爭,單憑了其原本所有的,還是差了許多……

“天地雖大、雖廣,但我心更大、更廣……”

“眼前一切皆虛幻……做回自己……”

令箭掉落本應極快,換作是從前,就只是這麼會兒的功夫,早已該掉落在地上,但今時不同往日,不只是令箭掉落極慢,周遭所見的一切景物也是極慢,司徒抬起頭往前去看,甚至於還能看到女人眼中淚水滑落,男人瞪大的雙眼因為緊張,慢慢浮現出許多血絲……身前地上一隻螞蟻拖著不知何物慢慢移動,一片樹葉眼看就要砸到它頭上,卻遲遲不能落下。

風靜了、雲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