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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山照應不到的地方多了,這東座上不就兩處嗎?啊……我知道了,師尊嫌我們髒,我早說讓你往蓮花池裡扔幾條清淤除垢的魚。」濯明笑了起來,他笑起來像卒中過留下了後遺症,「咯咯」起來沒完沒了,停不下來,最後也不知道是哭是笑是打鳴。
懸無習以為常地將一粒丹藥彈入他額上靈臺,一股清氣瞬間漫過整個蓮池,濯明詭異的笑戛然而止。
他閉上眼,蓮花隨即張開,一串無芯的白蓮像悼念死者的河燈。
片刻後,濯明用沒什麼起伏的聲調說道:「破法公理背後都是雜音,好像有幾萬個人同時說話,太嘈雜了,公理是什麼我看不分明。」
懸無面具上的五官擰了起來:「那餘嘗不過是個半步升靈,竟能遮蔽你視聽?」
濯明的眼珠在眼皮下動了動,沒吭聲。
懸無又問道:「餘嘗何處?你看得清他的命麼?」
「師尊查不到,人自然已經北渡了眠龍海,何必問我?」濯明說道,「他的命與破法帶來的迷霧糾纏在一起,說不好會止於何處。」
「陶縣此時的窘境可有破解之法?」
「解除破法只有兩種辦法,要麼公理破,要麼公理實現——等天下都同陶縣一樣,無靈山、無修士、仙魔皆寂滅的時候,也許破法內外公理就實現了,」濯明冷冷地說道,「師尊,你不要急。」
懸無:「什麼話!」
濯明上下兩張嘴的嘴角同時翹了起來:「天地尚不能長久,靈山何足道哉?南宛劫鍾幾度敲響,銀月光照峽江,八百年前的晚秋紅給中秋之月鍍了血色,魔器破法與望川再現人間,離化外爐中火重新燃起來還遠麼?師尊,你知道那種一旦發起來,就會彌散到全身的惡瘡嗎?絕症,沒的治,陶縣就是那第一個瘡口。」
懸無一言不發,轉身便要消失在原地。
「師尊。」濯明忽然叫住他,「我悶得很,內門若有紅白喜事,我代表東座過去湊個熱鬧可好?」
懸無腳步一頓,聽他兩次提及「婚事」,心裡不由得有些在意,神識在三座主峰間一掃,見近來確實有一樁婚事——西座一個凡人弟子要迎娶南宛趙家嫡系的大小姐。
一個凡人一個半仙,結八百次婚也不夠入懸無大長老的眼,倒是女方出身讓他心裡有些計較……南宛趙家,從餘家灣過來的,之前那趙小姐還跟餘嘗打過照面。
懸無問道:「趙氏女有何不妥?」
「大大的不妥,她呀……」濯明嘆了口漫長的大氣,「剋夫。」
懸無:「……」
濯明似乎是又想笑,可他的臉好像被方才那顆丹藥給定住了,五官在原地不停地哆嗦,就是笑不出來。
懸無不再理會他的瘋話,眼不見心不煩地拂袖而去。
濯明渾身顫抖著,喉嚨裡「嚯嚯」作響,滿池漣漪又震起來。
半晌他才平靜下來,自言自語道:「師尊師尊,你猜我的頭今日放正了嗎?」
懸無已經走了,沒人回答。
「唉,你又猜錯了。」濯明說著,額上那張畫出來的嘴緩緩張開,伸出一條舌頭,將懸無方才彈進他「靈臺」的丹藥完完整整地吐了出來。隨後他的腦袋在脖子上緩緩轉動,上下顛倒過來,兩張嘴交換了位置,他又伸手一掰,便將鼻子也拉扯下來,倒過來裝好。
「新娘子不祥,新娘子剋夫,新娘子全身都是紙糊。新娘子身上少了點什麼,又多了點什麼……嘻嘻,新娘子奔著化外爐。」他說著,倏地睜開眼,目光霜刃一般陡然射向天空,像是要洞穿天際。
「你說是吧,不馴道的煙雲柳……轉生木?」
假扮趙檎丹的徐汝成陡然一驚,莫名其妙從入定中驚醒,心悸如雷。
與此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