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迫不及待地答應龐戩搜礦,根本不是憋屈久了,是做好了準備,有恃無恐。

那麼呂承意方才看長公主的兩眼就有解釋了:第一次他察覺到自己被未知高手鎖定,懷疑天機閣還帶了別的幫手,用眼神詢問長公主來了幾個人。

第二次他聽他們猝不及防地提起梁宸,又去看長公主臉色,是擔心天機閣和長公主一對來意,拆穿他的謊言。

奚平吃了一口不知是什麼動物的肉,感覺這一桌菜裡沒幾道不是甜口的,膩得人倒胃口。便懶得動嘴了,挾了塊荷花酥給安陽長公主,賣乖道:「我娘就愛吃這個,只是怕食多動少衣帶緊,不敢多用,晴姨天天為礦上的事操勞,多吃點。」

周晴欣然接過去,順勢問候起永寧侯府。

奚平拿出平時哄他母親的本事,將長公主哄得眉開眼笑。

晴姨啊,你還不如不套這層關係,單純色誘呢。

第49章 山陵崩(一)

為了給金平那沒見過世面的金枝玉葉做戲,陵縣轟鳴的機器停了好幾天。煙筒閉了嘴,一場雪下來,就立竿見影地現了藍天。

太明二十九年,初二清晨,群星隱沒,只剩啟明。

朝陽在東方潑了一碗血,它就跟熔金爐上的法陣一樣虛偽,光是冷的,灑在霜雪上,霜雪紋絲不動。

陵縣是蘇陵最後一站,莊王從此地離開,就下了沽州。臨走時,殿下應付差事似的,隨便挑了蘇陵漕運司和商行一點小毛病,改不改兩可,然後盛讚了陵縣商會表明態度,曰:義商良賈,澤被鄉裡。

陵縣縣令與商會一幫骨幹喜不自勝,當天就要叫人將這八個字製成匾。

誰知樂極生悲,這匾到底沒能掛上。

當天夜裡,陵縣知縣與商會會長的屍體就被切成了一堆碎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他倆纏綿在廠區裡難捨難分,血濺了一整條街。

別說,「澤被鄉裡」也算名副其實了。

死的這兩位按說都不是普通人,看家護院的侍衛恨不能比縣衙的衙役都多,更不用提房前屋後那些晝夜不歇的防穢驅邪法陣——反正比熔金爐上的法陣勤快多了。

鄭知縣府上甚至逾制用了銘文。

然而法陣也好,銘文也好,全被那不知名的刺客乾淨利落地一劍破壞,現場找不出第二道利器痕跡。別說家丁侍衛,鄭知縣當夜和小妾廝混罷休,幾時沒的,枕邊人竟一無所知。

這豈是凡人手段?

雖然民間一直有邪祟活動,可從來民不與官鬥。玄隱山還沒倒呢,這些邪魔外道竟敢如此猖獗!

一時間,整個蘇陵的高官與巨賈惶惶。蘇陵知府震怒,派人請當地天機閣分部徹查,聖獸很快將嗅到了邪祟的痕跡。然而天機閣去拿人時,那些邪祟卻事先收到了訊息,望風而逃。

「英雄」的故事悄然在百姓間口耳相傳,平時為了三倆銅板能把腦漿都撓出來的人們一致緘默。

沉默的人們漸漸明白了真相:

有仙家庇護的深宅大院那麼堅不可摧麼?並不是,原來那些神乎其神的銘文字也是能被人破開的。

樹大根深,皇子來了都撼不動的權貴真那麼高不可攀麼?非也,原來腦袋滿地滾的時候,多高的帽子也是枉然。

那兩人的死相很快被人畫成小冊子,在不太識字的人們手中流傳。

環顧周遭,每個人都自願給邪祟當同黨的時候,別說區區幾個房前屋後的逾制銘文,就算是玄隱鎮山大陣,也是要瑟瑟發抖的。

反正蘇陵的權貴們是慌了。

初三後晌,衙役們開始挨家挨戶查抄,搜檢邪祟餘孽,稍有嫌疑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拿下。

閻王發了昏,小鬼自然猖狂。衙役明裡秉公執法,暗地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