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去,像是水潭裡的淤泥。偶爾有些波動,卻也總帶不出什麼漣漪。琢磨不清。

一顆蓮花從天降落,蓮葉似火,赤染的花瓣由裡向外,總計二十多片,在降落時一葉一葉的散開。

那花不似善物,有無威勢,弗能得見。

天上的道人,手掐蓮花訣,落座白雲間。

他望著蓮花遠去,墜落時速度不快反慢,一點點露出裡頭荷包似的花心。那葉瓣在落下之初變作流光,散在霧中。森然大霧尚不知來者是為何物,一股腦吞入腹中。

欽火冷眼旁觀,他眼盯著那花心墜地,飄到地上,這才手訣一鬆。

經由不長的等待,那濃霧裡,一個恐怖的身影出現,卻在霧的邊緣掙扎。

嗡!

地面所有的灰白皆被燃燒著的烈焰吞沒,那怪物嘶吼更甚,可不等它掙扎,一朵顯然不與烈火相融的青白蓮花彷彿拖根無底浮萍,就那麼突兀又自然的出現在了森林中。

片片白葉,沖天香陣!

此處煞盤雖然兇險,可破陣並不算難。欽火如此託大,自是有那老君給的三昧真火做底。凡世間陰穢,皆由那真火來收。

目光所過間,沒發現妖星的影子。

他身形下墜,落在屏障外,與那渾身冒著火氣的怪物兩兩相對。

此者身軀破碎龐大,無頭,手持兩把利刃,下半身與那馬兒縫合在了一起。說是天生地長,鬼也不信。

這般邪祟,經由三昧火燒,竟沒當場隕滅。

欽火端起劍,把那廝胸口位置上的火撣滅,一字一句道,“你是哪裡來的怪物,此番天地,有人看無人管。若是有主報上名來,若是沒有,那便安心上路罷!”

說著的時候,手變戳式,只這時,那怪伸著那短刀往回去彈,而長刀猛的劈下。

欽火戳劍不及,隻身子一側,往旁躲去。

那怪欲要追擊卻受困於區域,只往前撞在一無形牆壁上,繼而憤恨往回逃。

本想盤盤道的欽火,冷笑一聲,他握刀姿勢再變,將兩柄武器當做飛槍丟去。

兩把神兵一前一後,分別釘在那轉身後逃者的後背與前腳。只見那怪猛地一個踉蹌,狠命砸在地上。

兩擊得勢後,欽火一個縱身翻進火場,準備將那怪物給砍殺了。卻不料,一進來,周圍泥土迸濺,一隊隊披甲乾屍從土坑下爬起,那屍體中也有投槍射箭的,場面一時亂作一團。

自己託大踩進陷阱的欽火心裡咯噔一下,他忙不迭的開神光護體,卻聽頭頂有呼呼風聲。

那怪硬吃了他兩計甩刀,竟還能站起來揮舞動手裡的長兵。

“收!”

隨著一聲唸完,那籠罩在所有人頭上的青白蓮花當即縮在了一起。所有花瓣像是一面面靠攏的牆壁,只壓的人骨頭都要斷裂。

本就被這火烤的內酥外脆的一眾屍兵,目光呆滯的看著壓向自己的牆面。那怪無頭頂腦袋裡冒出白色的液體,像是火焰燃燒後濃縮出的精華。

怪物揮刀的手被壓迫著扭曲成了一片薄薄的紙。欽火臉上重新恢復成那份漠然,這整座森林已然成了被他煉化後的道場,一個屍妖,如何能在硬抗三昧真火後還敢與他比鬥?

一指戳在那妖怪的胸口位置,巨大的身軀經由火焰摧殘,已然變得像風中殘燭。它自胸口開始破碎,整個人僵直在了原處。

直到現在,欽火才能聽到那無頭屍體發自內心的吶喊。

“殺了我…”

他微微頷首,那不斷縮小的蓮花正一步步將這裡的一切都收歸本源。

待到火焰散去時,原本的灰霧已經沒了蹤跡,而常年籠罩在陰冷潮溼森林下的地面,也久違的迎來陽光。

這片森林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