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前仔仔細細聆聽了主人的吩咐之後,他方才迴轉來,卻是用同樣不容置疑的冷峻口吻說道,“你們管事的人是誰,我家主人要見他。”

赤畢定睛看著那被人簇擁在當中的馬車,心裡狐疑更甚。他正想是找理由推搪,還是隨便讓誰冒充管事的上前試探,就聽到身後傳來了杜士儀的聲音:“我就是管事的,令主人找我有何吩咐?”

“你上前來說話”

儘管對方人多,問話的人又倨傲,但杜士儀還是依言上前。待到馬車旁,他便發現駕車的馬匹高大神駿,車廂則是桐木所制,即便沒有任何表明身份的裝飾,卻也顯出了結實牢固的特點。而隨著車前挑起了一盞琉璃燈,內中傳出了一個女子的聲音,他更是微微挑了挑眉。

“這位郎君如此年輕,便能掌管一支商隊,果然是有志不在年高。”

光從聲音辨別,杜士儀便判斷車內女子應該年紀並不大,而這有些居高臨下的口吻,分明透露出了她身份頗為不凡。而且這流利的漢語和他見過的昆那爾大不相同,應是唐人無疑。此時此刻,他輕輕吸了一口氣,便不慌不忙地說:“多謝娘子誇讚,我初出茅廬,都是家中從前的老人,走的也是從前走慣的路。”

“那也已經很了不起了。”車內女子稍稍停頓片刻,旋即便開口吩咐道,“晝夜不停地走了這許久,如今既是入了媯州境內,就不必那麼慌了,暫且休整半夜,明ri一早再走。借用郎君的營地,郎君不會介意吧?”

那些衛士都是經驗豐富的人,再加上赤畢等從者亦是長年在外,對於挑選宿營的地方頗為擅長,這片平地背風而又地勢稍高,確實遠勝於別處。儘管無法斷定對方的身份來歷,但車內女子既然問了,杜士儀知道這與其說是商量,不如說是知會,當即爽快地答應了下來。等到他行禮之後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見對方那些隨從護衛井井有條地收拾宿營,他不禁叫了為首的一個衛士過來。

“可看得出什麼?”

“杜郎君,這些人裡頭約摸一半唐人,還有一半說的應是契丹語,也就是奚語。看樣子倒像是契丹人或是奚人,有些古怪。總而言之,咱們多小心就是。”

想起車中女子那流露出關中口音的嫻熟漢語,杜士儀點點頭示意那衛士去部署防備,心中不禁異常狐疑。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二百二十章 金枝玉葉

read_content_up;

大清早旭ri東昇的時候,下半夜久久方才睡著的杜士儀便醒了。他們投宿的地方緊靠著清水河,此刻有人打水,有人在靠後處飲馬,有人大聲說話,縱使他想睡個回籠覺卻也是惘然。當他鑽出帳篷的時候,卻見那邊廂有人用銅盆捧了水送到車廂中,這才意識到昨夜那位說過話的女子應是就宿在車中並未下來。而此刻趁著天光,那些隨車護衛隨從的裝扮也已經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正如昨夜那衛士所說,一半人的衣著打扮和唐人差不多,cāo的也是關中口音,而另一半人……哪怕這會兒他不聽他們說話,也能看出那絕非唐人,和他此前見過的鐵勒人打扮也另有不同,至於是突厥還是奚,抑或是契丹,這就不是他之所能了。他草草漱洗過後,赤畢等人照例張羅烤餅,不消一會兒,那香氣便撲鼻而來,可就在這時候,他便只聽得那馬車中發出了一聲驚咦,繼而車門開啟,車簾高高捲起,卻是一個雙丫髻的婢女探出了頭來。

“貴……娘子,是烤餅”

儘管她改口得快,但杜士儀敏銳地捕捉到了第一個字,心中不由得一動。很快,他就看到那婢女跳下了車,繼而便小心翼翼攙扶了一個約摸二十許的女子下車。也不知道是因為長途奔波,還是因為不似大唐千金貴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