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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和暢。滿座的人都尋聲望去,卻見那撫琴少年已推開琴站起身,向朱妍走來。見她睜開眼,那少年微笑道:“朱妍今日誰妻我?——我娶你,我娶你好了。”
他這三個字說很鄭重,露出一口細碎整齊的牙。朱妍看著他,恍如夢中。她又看看地板上那柄在日光下微微泛出縷藍光的小刀一眼,不知他與它哪個是真,哪個是夢,又誰更可信。
他——憑什麼娶她?又——憑什麼應答她?更——憑什麼護她?
連那兩個金人也愣了,滿樓裡都一靜,那少年已走到朱妍跟前,一擋就擋在了她與小刀之間,低聲道:“我——娶——你。”
聲音雖低,但在樓間響過,宛如驚雷掣電。
那邊兩個金人已緩過神來,喝道:“哪來的臭小子,你憑什麼娶她?”一伸手就要向那少年抓來。
三娘手一動,就要出手。卻見那少年忽然揚首向這邊喊道:“杜老!”
杜淮山應聲而起,臉上全是笑意,道:“公子?”說著,從懷中一把就掏出一把小旗,上面黑底金繡,繪了一盞燈。只聽他口裡輕聲喝道:“江湖夜兩十年更!”
那兩個金人不理這一套,依舊抓向那少年。對面樓上的金使完顏晟忽然臉色一變,“通”地站起,喝道:“住手!”
那兩個金人聞聲一愕,忙住了手。
完顏晟卻面色蒼白,衝這邊道:“是你們?”
杜淮山點了點頭。
完顏晟道:“你們也管得太寬了。”
杜淮山冷笑道:“這是我漢家江山,我們不管還有誰管!——你還想不想安安穩穩回到大都?”
金使完顏晟道:“想,當然想。”
咬牙切齒了下,忽然低喝道:“走!”
他們動作真快,一行人說走就走,轉霎間走了個乾乾淨淨。那吳縣令已知是淮上義軍之人在場,尷尬了會,叫師爺爺留下打理場面,自己也帶著家丁先走了。
杜淮山滿面笑意走下樓來,衝那少年問好。那少年也淡笑道:“杜老辛苦了,易先生叫我來接杜老這趟車,你們一行人都還安好吧?”
杜淮山似是掩不住心中喜意,似是心頭一塊石頭終於放下地來,點頭笑道:“都好。”
這時一個店夥才湊上前,對那少年道:“魯老爺子知道今天這兒縣官要請客,嫌亂,先走了。留下話來,說今天就不聽少爺的琴曲了。他說,數天之後,與少爺六安府見,那時望少爺已諸物齊備,不再拖延。”
那少年曼聲應著。沈放與三娘望著他——這就是接車之人?鏢接到後他又要做什麼?怎麼做?
他看來氣度蘇徐,但除了彈琴,他還會別的嗎?心中一時不由疑慮無限。
第二章二解
那少年自稱名叫弋斂。
這個姓很少見。弋與易同音,沈放也不知他與淮上易杯酒是什麼關係。只見他對人雖客客氣氣的,杜淮山與焦泗隱二人對他卻似頗為敬重。
一出醉顏閣,他就招來一個年老車伕,叫他送朱妍先回客棧。也許就是為了他語氣中的那份淡定,朱妍與他雖萍水相逢,卻也就信了他。那少年這才與杜淮山、沈放、三娘三人一齊回到焦泗隱一干人等下塌的客棧。
那少年首先見過了王木、金和尚諸人。他的話很少,但態度和悅,讓人不自覺有如沐春風之感。杜淮山手裡現在的鏢車可遠沒有未渡江時秦穩手中的興盛了,只有兩輛,但價值更多。一輛裝了駱寒送來的金子珠寶;另一輛則是他們沿路所收的銀鞘,一共也有幾萬兩。焦泗隱知道要在這裡交割,所以單租了一座跨院。門口全由鏢行的夥計守著,閒雜人等一概不許入內。王木與金和尚領著眾人把車內之貨一樣一樣卸到屋裡。沈放與三娘也在旁邊看著。沈放一向以為綠林人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