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穆皎給賀難帶來的訊息讓他在臨行之前做出了變陣的決策,賀難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為了奪回先手他必須做出一個非常大膽的行動——那就是散佈寶劍失竊的謠言。反正這把劍從最開始就沒有售出的意向,只是為了把劫匪吸引到此地甕中捉鱉而已,現如今鱉都已經開始咬人了,那它也應該繼續發揮餘熱才行。

從史孝文對於這位無衣少主的描繪當中,賀難精準地看到了他的軟弱和多疑,這條似是而非的訊息一定能夠惑亂柴思疇的心智。

但此時的賀難還不知道,他的謀略的確是執行到位了,甚至可以說是因為那個小賊所引發的意外從而太到位了,導致這件事的走向非但發生了一些小小的偏差,還逐漸變得更加魔幻了起來。

因為現在真的有東西丟了,失竊的物件在機緣巧合之下落到了柴思疇的手裡,而且他拿到的第二把邪劍是個贗品——這件事對賀難一夥來說最不利的後果,可能就是柴思疇透過對比識破了賀難的計謀,或者他乾脆什麼都不想只認定這世上的一真一假已經在他手中雙劍合璧管他誰是誰非反正自己又不用這玩意砍人,從而不在此過多糾纏直接率眾跑路與賀難天各一方永不再見。

當然,既然有可能出現壞訊息,自然同樣也有可能出現好結果——就比如現在,柴思疇正和他的小夥伴們圍著這兩把劍鬧心呢!

與賀難一夥人的團隊氛圍差不多,或者說全天下各類組織幫派裡每個成員都有其明顯的差異,而在風氣較為散漫的無衣當中更能體現出這一點來。

寇鶯沒什麼心情去參謀劍的真偽,一門心思只想趕緊快進到交換俘虜的環節把她大哥安然無恙地帶回來;海士魁則處於一個大腦放空、勸別人也大腦放空,什麼都別想就當它倆都是真的然後趕緊收拾細軟跑路的狀態;金滿的意見至關重要,而他也是一如既往地穩健,他的意思是泰平鏢局已經遭受重創元氣大傷,就連當家人都落到了咱們手裡,如果柴思疇不放心的話大可以先耐著性子等待那邊會不會傳來新的說法,只要咱們不著急那拖不起的人一定會是他們云云,這也是比較符合柴思疇目前思路的想法;而作為主導了瘦虎崗大劫案、將第一把劍帶回來的“菩薩蠻”摩訶迦是,則從一開始就堅定不移地認為自己得到的戰利品就是真品無疑,後來的一切都是對方搞出來的煙霧彈,利用的就是柴思疇的心理,不過他也知道如果柴思疇真聽自己的話他們現在壓根就不會在此地討論這件事,所以態度比較消極,屬於是盡人事聽天命的心態。

無衣聚集於此的領導層人數不少,所以像尹寰這樣地位不夠高的小兵們連旁聽的資格都撈不著,他們的意見也就並不重要了,但十數人商量來交涉去最終卻沒有哪種觀點是能夠得到半數以上人支援的,而柴思疇從會議的後半段就已經進入了一言不發的狀態,教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但嘈雜混亂的局面隨著一個人的到來戛然而止,被一腳踢碎的兩道門板使得整間屋子裡鴉雀無聲。

站在眾人視線焦點位置的人是一位女子,堪稱英姿颯爽、氣宇軒昂,但能做出如此粗暴舉止的人定然是來者不善,可所有人第一時間卻都沒有做出該有的、迎敵的反應。

女子略過人群,徑直走到了柴思疇面前,卻是一把薅住了無衣少主的領口,青蔥玉手上甚至透出猙獰的青筋。

“你食言了。”女子臉上的表情兇狠如厲鬼,而她的另一隻手已經掐在了柴思疇的喉嚨上。

但無衣的少主並沒有因此失了風度,他聳了聳肩:“這個結果也不是我能完全控制的……你先冷靜一下。”

“你讓我怎麼冷靜?”女子用力地晃了晃柴思疇的身子,繼續咆哮道:“你當時管我要情報的時候是怎麼答應我的?而現在呢?這跟我們說好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