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沒看出來嘛,你口才倒是不錯,不過也確實是實話,這樣吧,我有個族兄在邊境守著 ,教他代為照顧便是。”

敏貴妃口中的族親是沈家要去的洪城的最高官員,有他護著,沈奕曉的日子也不至於太過艱難,這個人情慕白承下了。

等到夏太傅抽出空來,恢復了正常的授課,這場清洗運動也差不多告一段落。原本國子監里人就不多,如今更是空蕩蕩的,顯得格外蕭條。

禮部尚書雖然沒受到太大的影響,但也收斂了不少,連著他的寶貝兒子溫亦韶也像是一夜之間長大成人,雖然臉龐還是那般年輕稚嫩,但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沒了心浮氣躁,而是偏向慕白記憶裡的那樣穩重沉悶。

“二皇子好。”慕白進去的時候對方抬起頭禮貌地問好,臉上如沐春風的微笑雖然有那麼點不自然,但比起之前愛理不理的樣子簡直是天差地別。

這才是他記憶裡的那個溫亦韶,慕白輕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不過他並沒有笑。

用俗點的話來說,就是把原先那種外放在表面上的壞都放在了骨子裡,乍一看是個好人,可一不注意你就被他陰了。

餘家和沈家所在的陣營並不是同一個,因此這回並沒有被牽扯進去。餘杭在課餘的時候,還擔憂地望過來好幾回,慕白回過去一個安撫的笑,示意自己沒事。

沈家能出事,餘家照樣能提前出狀況,那些記憶裡的日子,已經是一國之君的慕言就是像現在這樣,把一個個的和他親近的人從身邊弄走,然後那些人總是在不知名的地方孤寂地死去。

愛人也好,友情也罷,甚至是仇人這種東西,他能夠擁有的慕言都要一個個的奪走,一個個的除去。只有把他弄成個徹頭徹尾的孤家寡人,後者方肯罷休。

不管是幼時那個笑容甜美圓圓臉蛋的宮女,和自己一同長大的蘇之冉,還有如今的沈奕曉,他們的消失和遠去背後都有慕言推動的痕跡。

那個小宮女的屍體在她消失後的第十天被人一處廢棄宮殿的井水裡,脖子上還有深深的淤痕,那個時候慕白也就六七歲的年紀,看著那具渾身浮腫的身體當場就吐了出來。

當天夜裡還發了高燒,差點沒燒壞腦子,等到燒退了,有關那個小宮女的記憶也被慕白自動的封存起來,像是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個人。

御醫說這是二皇子身體對自我的一種保護,要是受到了刺激,還是有可能想起來,不過可能又會像現在這樣發一場高燒 。一旁侍候主子的蘇嬤嬤下了死命令,景仁殿無人敢在慕白麵前提起那個可憐的小宮女。

在餘杭沒有爬上那個地位之前,他不會和對方表現得太過親近。他可不想讓對方成為第二個小宮女或者是沈奕曉。

因為一些越來越偏的想法,慕白整整一個上午都在發呆,太傅夏銘安什麼也沒說,整個國子監一時間沉悶到了極點。

這景仁殿伺候的宮婢太監一共五十餘人,有四個是厲後的心腹,四個來自皇帝,六個是太子慕言的人,兩個是敏貴妃送過來的,蘇嬤嬤訓出了十幾個,剩下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宮婢。只是單純地做自己份內的事,要是有人找到了頭上也會按照吩咐去做,說得難聽一點就是牆頭草,不對固定的人忠心,輕易就能威脅收買。

臨睡前,慕白把蘇嬤嬤叫到跟前,盯著對方看了好一會,才開口道:“不管怎麼樣,嬤嬤要記得保護好自己。”

女子笑了笑,猶豫了一會,把準備揉慕白腦袋的手擱了下來,給慕白捻好了被角:“嬤嬤會保護好自己,你也要自己注 意,別又生病了。”

蘇嬤嬤是啟文帝派給慕白的女官,從慕白出生開始就服侍著他,也算是這宮裡頭唯一肯真心為他著想的存在。她是個聰明人,手段背景都不差,教了慕白不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