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所傷,因為相信孃親一定會來接她回家,所以她什麼也不怕。

每年,她都站在長安城高高的城樓上,目送著來見她的人無奈離開,每次,她又何嘗不想跟她一起離開。

終於,可以和她一起離開了。

以紅日為中心,一團血花在玉環胸前綻放。王荷荷遠遠看見時,彷彿背後也中了一劍,一失神,便從飛奔的馬兒身上骨碌碌落了地。

手中的血玉鐲碰到了荒地上的石子,喀嚓碎成兩段。

“教主!”

北冥禹連忙勒停馬兒,一躍而下,剛想上前攙扶,就看見地上的女子爬起來,瘋了一樣抓起前來扶她的孫飄渺,闖入歡呼沸騰的兵將之中。

“給我醫!”

玉環胸口的血汩汩湧出,溼了滿地,瞳孔擴散,嘴角掛著笑,滿臉的血。孫飄渺手足無措地望著死不瞑目的女人,抬頭望著逼他救治的王荷荷:“夫人,人已經死了……”

“胡說,”王荷荷用衣袖輕輕拭去玉環臉頰的血汙,微笑著抱著她,“丫頭還睜著眼衝我笑呢……”

北冥禹心咯噔一下,猛地拉住孫飄渺,“教主沒事吧?”

“我,我也不知道啊!”

“師父……她,她不值得你這般……”

“你給我閉嘴!”北冥禹跳起來反手猛扇了郭旰一巴掌,“你就是個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王荷荷聽不到周遭的嘈雜,輕聲細語地安撫懷中漸漸冰冷的女子:

“丫頭,別聽這庸醫胡說八道,孃親帶你去藥王谷,那裡有神醫,一定能醫好你的……”

孫飄渺腦袋轟地一聲,連忙起身,“不行,不行,她這樣多半是要瘋了,你先照顧好她,我得去找大哥!”

郭旰一鬆手,沾滿血的紅日咔嚓一聲掉落在地。

驛站之中。

店小二一臉驚恐地端著一盆盆的血水離開房間。

北冥禹望著對床榻上死屍喃喃笑語的女子,眉頭擰成死結。

費了好大的力氣,北冥禹才將王荷荷暫時安置在這客棧中。

“丫頭,我們洗得乾乾淨淨的,縫好傷口,一覺醒來就不疼了……”

縫合傷口,洗淨血痕,換了身乾淨的衣裳,輸好髮髻,蓋上被子。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溫柔輕緩,就像王荷荷在家哄孩子睡覺前一樣,輕輕哼唱著歌謠,哄著榻上已經沒了呼吸的女子入夢。

北冥禹實在看不下去了,轉頭出了房門。

但北冥禹看見門口站著的郭旰,臉色更難看了。

“你滿意了?”

她氣得發顫,又擔心殺了這個男子,會激化了教主的病情。畢竟,畢竟這個男子,也是教主看著長大,教他讀書習武,相處時間並不比玉環短暫……玉環已經死了,這個男人若是也死了,教主會不會真的瘋了?

郭旰臉色青白,顫了顫嘴唇,“她,她好嗎?”

“她守著丫頭的屍體,不吃不喝不睡……你說她好不好?!”北冥禹咬牙切齒地拽住郭旰的衣襟,“我真的很難相信你不是為了報復她才——”

“我沒想到她會來,我……”

郭旰語塞,抬頭,視線微微開著的門縫,看見了坐在床邊的女人。她哄唱著催眠曲,聲音沙啞,卻異常輕柔,生怕驚醒了床上的人一樣。

從那日起,她的眼中,就徹底沒了他。

北冥禹不安地扭頭望了眼屋中的人,“你若還有點良心,就別再來擾她了。”

“對不起。”

北冥禹望著走遠的背影,握緊了拳頭,強抑制住了想要殺人的衝動,折身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七日後,傳來了郭旰戰亡的訊息。北冥禹的線報識得紅日,輾轉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