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關在了陰昃的監牢,地上乾燥的稻草扎疼她的腿,仔細聽還能聽見老鼠們吱吱的合唱。她看著給她擦汗的男人,心被掐了一樣,張了張乾裂的唇瓣,眼淚先滾了出來。

“田田,沒事的,”他將她抱在懷裡哄,親吻她的額頭,“我已經遞了文書上去,誣陷你的人,一定會被正法的!我哪也不去,就在這陪你……”

可會被正法的人是你兄弟啊……

王荷荷哽咽了半天,還是沒說出這句話,在他懷裡蹭幹臉頰的淚,閉上了澀痛的眼。

☆、教主的無奈

因之前王荷荷已經布好了局,收網後處理也算利索。仵作根據木勺脖頸上的勒痕,找到了害死木勺的兇手是郭旰的乳孃。嚴刑之下,乳孃吐出了蘇氏和吳繆。

蘇氏收買木勺下毒,害郭家四位姨娘都無法生育,嫁禍給主母。

蘇氏下的毒十分巧妙,男人食用無礙,孩童食用也無礙,只對成年女子起作用,食用三次以上,就再也無法生育。如果是孕婦食用,則會讓孩子畸形早死。

王荷荷因為體內的蠱王可以抵抗,壓根吃不下添了毒的飯食,所以沒有牽累了腹中的胎兒。因為負責給茹素送飯的一直是王荷荷的心腹木李。木勺沒有機會接觸茹素的飯食,自然也就無法下毒。

而這連孫飄渺都沒有察覺的奇毒,就來自吳繆之手。

那日吳繆本想誣陷王荷荷藏毒床下,可沒想到他扔到床下的毒被招財叼到院子裡挖坑埋了……

郭子儀知道真相後,一句話也未說,只抱著她回了家,像之前她受傷的時候那樣,按部就班地照顧她飲食起居。

但是王荷荷知道,他心裡難受。

蘇氏和郭旰的乳孃三日後當街問斬。吳繆到底也是官家人不好當街示眾,但他投毒殺人,還偷盜霹靂堂的炸藥,罪無可恕,被判在同一日,處死在牢房之中。

王荷荷一如往常,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

第三日的時候,郭子儀果然不見了。

他一定是去牢中探望吳繆了。王荷荷起身,撩開床簾剛想喚木桃木李幫她挽發,便看見兩眼紅腫,不知跪了多久的郭旰。

王荷荷嘆了一聲,俯下身想要扶他起來:

“你知道了?”

郭旰點點頭,拉著她裙襬死活不肯起,“師父,你救救我娘吧!爹爹鐵了心,我只能來求你了……”

王荷荷瞞了他幾日,還是沒有瞞住。也是,這件案子鬧得沸沸揚揚,郭府中尚且能瞞一瞞,可到底是瞞不過的……

她沒有再拉他起來,目光望向窗外。

隱隱的天空透著一股寒意,透過窗紙朦朦朧朧,偶爾有沙沙聲,似乎有什麼細小的碎屑拂過窗紙……下雪了。

“旰兒,這次我也救不了你娘。她害了太多的人……她該死。”

“師父……”郭旰抓著她的裙襬,毅然決然地繃著小臉,“只要你能救她,我替我娘死!”

王荷荷心一痛,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開了口:“郭旰,這世上,很多事情都可以替,但唯有自己揹負的罪孽旁人替不得。你去送你娘最後一程吧,替她……收屍。”

郭旰圓目大睜,顫著小手鬆開了她的裙襬,低頭默了片刻,起身掉頭重出門外,小小的背影融入風雪。

木桃和木李瑟瑟地從門外來,站在她面前,齟齬道,“夫人您怎地敢叫二少爺去看行刑?”

“那是他生母,誰都可以不去,他必須去。”

王荷荷有些羨慕地望著匆匆跑遠的小小身影。門外的風雪陰霾,當時她知道大人被處決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滔天風雪。

只是當時就算她會飛,也趕不及去見大人最後一面……

“更衣,我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