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樓舉起的酒碗停在了唇邊。

莊千棠給自己也滿上一碗,一口飲盡,又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漬,道:“活著是英雄,死了一樣也是,有什麼可哀悼的。”

容樓轉頭看向他:“你不是漢人,當然不會為漢人哀悼。”

莊千棠咧嘴道:“鳳凰,英雄是不需要人哀悼的!”說完,哈哈大笑著離開了,只留下一片星空和這一口飲盡碗中之酒的黑衣少年。

刀劍招式的訓練中,大部分少年都凝神琢磨,悉心鑽研,容樓隻手上擺著花架子,卻又心不在焉地想著什麼。

當頭一棒落下,打得他一時懵了。慕容令提棒怒目立於一旁,道:“滾!罰你去一邊負重跑!至午時才準停下。”

以前,大教頭多半是口頭教訓,從來沒有罰過他,聽他此言容樓也微微吃了一驚。邊上的有些少年幸災樂禍地偷笑,心下都覺的他活該。

原來隊裡私下有一眾人早就覺得慕容令偏袒容樓,一到緊要的練功關頭他們竭盡全力,這個小鳳凰卻一向敷衍了事,可是對他也沒什麼實質性的懲罰,平日裡大教頭還處處流露出對他的看重,大家早就一肚子不平。終於等到今天一向涵養極佳的大教頭也受不了他了,怎麼能不讓他們心裡一陣爽快。

容樓倒也沒什麼,得了令就去校場一邊負重跑了。

這本就是他願意花精神、力氣做的事情,其實剛才他想的就是如果不在那裡浪費時間習練招式,而做點其他的該多好。

至此以後,每次容樓習練武功技巧、刀劍招式馬馬虎虎又想矇混過關時,慕容令都會斥責他,然後罰他去做些內功、力量、弓箭等方面的訓練。慢慢地,容樓便懂得了這位大教頭對他的良苦用心,也對慕容令越來越多了份感激之情。

三、

這是一個酷熱的午後,連坐著不動都會出一身汗。

豔陽之下,容樓一個人在校場上奔跑。以前展燕然都會在一旁陪著他,可是他受罰的次數實在太多,不得已在他的勸說下,展燕然只得放棄了。

他雖然說過自已更喜歡練這樣的基本功,不過還沒有瘋狂到喜歡在這樣的日子裡跑步。任誰身上穿著四十斤的負重,頭上頂著足以把人烤乾的烈日狂奔不歇都會吃不消的。

容樓已經不記得跑了多久了,兩條腿象灌了鉛一樣沉重,心臟的跳動彷彿要爆炸了一樣。他用力呼吸卻似吸不進一絲氧氣,眼花耳鳴,大腦因為缺氧而難以思考。

他機械地在心中默想著鳳凰石上刻著小人的動作神態,那塊石頭對容樓而言就象自已的身體一樣熟悉,早將其中的每一條曲線濫熟於胸,深刻於腦,已經有很久不需要去看它了。

體內的氣息隨著他的冥想轉動,同他身體中的疲憊、頭暈、缺水等一切不適症狀做著抗掙。這一直是他修練的法門,而越是苦練,這種力量就越是精進。

只是這次與往日卻大大不同,也許是因為天氣太熱,也許是因為自已太累,這種方法也不象以往那麼有效了。

他的胃在抽搐,幸好因為受罰沒有吃午飯,否則一定已經吐出來了,口鼻之間好象也因為有太多的粘液而堵塞了喉管,胸口發悶,手腳沉重,覺得自已馬上就要窒息倒地了。一個聲音在他腦中響起:“應該停下來休息休息了。”

但是他沒有停下來,潛意識裡他隱約感到每一次自已的身體快要被逼到一個極限時,體內的那股力量都會更精進一層,自已的功力也會有一個新的突破,所以,他心裡另外一個聲音又在說:“堅持一會兒,只要再堅持一會兒,就突破這個極限了!”

容樓艱難地跑著,幾乎暈厥。

“可是,我想我快要死了。。。。。。”。

他此刻的感覺就好象在水中潛泳一樣,已經用光了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