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聲巨響,火光大盛,從層層彩波里,烘托出一輪火紅的花環來,周圍光芒四射,一會化為吊鐘,鐘下銀蝶飛舞,萬花怒放。吊鐘燒化,便又落出萬點金星,一顆顆從天空墜落,直似要掉在人們頭上,人群歡呼驚叫,笑鬧聲響徹雲霄。

白玉堂看得興奮,叫了聲“貓兒”,不見接腔,轉頭見展昭笑看著眼前一切,眼泛春波,專注非常,喧鬧中竟是沒聽見。他瞧著瞧著,但覺漫天金星皆敵不過這一雙眼睛,全身好似被束縛了一般,動彈不得,嗓子也有些發乾。呆了片刻,健臂一舒,攬住身邊人肩膀往懷中一帶,舉頭望天。

展昭被帶得一歪,忙站穩,轉頭看白玉堂,只見他仰望夜空,挑了劍眉,彎了俊目,咧了唇角,竟是看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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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暗怪這人又忘形了,大庭廣眾中勾肩搭背,直似街頭無賴少年,幸虧此地無人認識。

瞧得一會兒,煙霧蒸騰,燻得眼睛難睜,鼻間溢滿硫磺火硝之氣。白玉堂皺眉道:“貓兒,咱們得尋個好去處,這裡烏煙瘴氣,再呆就壞了心情。”領頭朝外擠去。

出了人群,心中一爽,環顧四周,可不正有個好去處!廟後一七層木塔,窗戶正朝這裡開著。

兩人互視一眼,已知對方心意與己如出一轍,同時舉步朝廟後走去。

一路未見一人,塔門半掩,供著菩薩,點著香燭,鋪著紅氈,卻無和尚。

白玉堂道:“這廟裡和尚修行不到家,想是看熱鬧去了。咱們上去吧!”話音剛落,人已閃到二層飛簷。

展昭一笑,不見作勢,輕如飛羽,捷似流星,看看已到眼前,身形不緩,向上騰去,半空中扭過身來,一招手道:“快來!”

白玉堂不由想起苗家集那夜情形,動了爭勝之心,腳尖點處,白衣翻飛,緊緊跟上,掠過三層,直撲四層。兩人如飛鳥般同時到達頂層飛簷,一前一後穿窗而入,落地擊掌一笑。

七層雖窄,也如一層般佈置,只菩薩略小些。展昭供桌上拿起三柱香點燃,拜了拜插上。白玉堂道:“你也信這個?”

展昭道:“雖不信,佳節來此,總是有緣,敬上一敬何妨,也求個國泰民安!”

白玉堂聞言上前,佛前上了三柱香,雙手合什,閉目不語。

展昭奇道:“白兄比我還心誠,許了何願?”

白玉堂睜眼一笑道:“問的外行了!佛曰:不可說,不可說!說了就不靈了。”

展昭取笑道:“你不說我也猜得出,必是求菩薩保佑,早日覓得佳人!”

白玉堂眼睛一亮,道:“你倒是我腹中之蟲了!”

展昭一皺眉:“大過年的,比得醃雜。看景吧!”

窗子狹小,僅容兩人比肩,居高臨下,人聲已遙,但見全城火焰照天,燈花落地,鞭炮鑼鼓聲,爆豆價響,反襯得天穹更是蔚藍,明淨的剛洗過一般。兩人誰也不做聲,氣氛卻很是和諧。

立了一會兒,白玉堂忽道:“貓兒,我倦了!”人就走到牆邊坐下。

展昭見他半垂了眼簾,仰頭靠在牆上,渾不似平日飛揚跳脫的摸樣,想起他快馬加鞭,星夜趕來,又折騰到此刻,一陣心疼,上前道:“既倦了,就回客棧吧!”

白玉堂道:“要回你自己回,我一動也懶得動了。”說著眼睛都閉上了。

展昭笑道:“今兒我可開了眼,不但見白五爺路邊坐了小凳,這會兒還要睡地板了。倒是灑脫的緊!”

白玉堂懶懶道:“你要看著眼氣的慌,也靠這兒暖和暖和,我還可與你說幾句閒話。”

展昭見他眼也懶得睜,有氣無力的腔調,不忍再叫他起,打量塔內狹小,紅氈木牆,又有火燭,也不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