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軟紅仍是不理他——原來林軟紅知道自己所用的兵刃‘九連環’太過扎眼,是以換了條練子銀槍。

他將‘九連環’的外門招式用在練子銀槍上,展夢白、黑燕子等人自然猜不到他的武功來歷。

這時那老人與那精悍少年‘喀子’也已遠遠趕來,牧人們便齊地圍了上去,以藏語訴說事情經過。

那老人點了點頭,走向展夢白,道:“這偷馬賊是你們的朋友麼?”語氣之中,顯然已有責怪不滿之意。

展夢白嘆道:“這位林兄只是與昨日那兩位少年男女有些私人恩怨,是以深夜前來尋找。”

老人道:“他不是為了偷馬來的麼?”

展夢白道:“他絕非偷馬的賊人,在下可以性命擔保。”

那老人展顏笑道:“好,我相信你,他交了你這樣一個朋友,運氣當真是不錯的很。

”騷亂的馬群,已被那些精悍的牧人漸漸圍了回來,草原又已漸漸平定,但天光卻又漸漸亮了。

回到帳蓬,老人立刻吩咐將林軟紅抬去療養治傷,展夢白本有千言萬語要詢問於他,也只好等他歇過再說。

那老人道:“我的小侄傷了你的朋友,你見不見怪?”

展夢白笑道:“事出誤會,在所難免,我若換作你們的地步,少不得也要狠狠用鞭子抽他的。”

老人大笑道:“好,我認識你這個少年,運氣也不錯,喀子,吩咐他們端些好吃的東西來。”

楊璇一直默然無語,此刻突地逡巡著踱了出去,只見兩個牧人抬著林軟紅,走入另一座帳幕。

他沉吟了半晌,也梢梢見了過去,過了一陣,那兩個牧人又走了出來,彷佛在商量著要去取藥打水。

楊璇再不遲疑,閃身入了帳蓬。

林軟紅正自掙扎翻身坐起,見到有人來了,變色道:“什麼人?”

楊璇也不答話,走過去揮手解開了林軟紅身上最後兩道繩子,冷冷道:“你受的只是皮肉之傷,不妨事的,快走吧!”

林軟紅詫聲道:“你……你倒底是什麼人?”

楊璇道:“你不認得我,我卻認得你。”

林軟紅大驚道:“你也是……”

楊璇點了點頭,道:“對了,我也是,只可惜你早未與我連絡,是以才將事情弄糟了,現在只得另外設法補救。”

林軟紅目光一亮,脫口道:“你是楊璇?”

楊璇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林軟紅又驚又喜,梢梢道:“主上一心要得到催夢草配藥,這次……”突聽帳蓬外又有腳步之聲傳來。

楊璇輕叱道:“念短!”一把抱起林軟紅,隨手抽出了柄匕首,劃開後面帳蓬,飛身掠了出去。

唐家兄妹騎來的兩匹自馬,恰巧系在帳後,楊璇揮刀斬斷□繩,將林軟紅送上了馬,道:“快走!”

林軟紅道:“楊兄你……”

楊璇揮手一掌,拍在馬股上,自馬輕嘶一聲,放蹄奔去,奔向遼闊的草原。

眾人大亂初定,才作安息,誰也沒有注意,楊璇藏好匕首,揹負雙手,若無其事地走了回去。

他從容而出,從容而入,根本無人注意到他。

展夢白手裡正拿著那柄練子銀槍,槍色已被鮮血染赤,凝固了的血跡,斑斑駁駁,宛如鐵□一般。

他凝神顴望了半晌,長嘆道:“那林軟紅平日行事頗為光明磊落,不知現在為何孌得如此鬼祟?”

那老人嘆道:“世上沒有不變的事,人也會變的,極壞的人會變為極好的人,極好的人也一樣會變壞。”

展夢白嘆聲道:“他似乎真的有些變了,不然他絕不會如此藏頭露尾,連面目都不敢示人,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