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立刻叫苦連天。在這無遮無擋的平滑大道上,阻擋擁有現代化裝備的鬼子快速部隊,簡直是驅羊入虎口,就等著挨宰了,生還的機率差不多為零。這裡沒有任何地形可以利用,也無法構築工事,就算能找到些門板之類的東西,那玩意也只能擺著好看,騙騙假洋鬼子,無法阻擋鬼子的炮火,更要命的是,你不敢提前行動,因為怕驚動鬼子。也就是說,公路不能破壞,不能挖掩體,不能準備一些簡單的石塊。而二十幾米寬的公路,能擺下多少兵力,兵放多了,不是等於喂鬼子的炮火?

所有人看見這樣的地勢都傻了,最有脾氣的也沒有脾氣了,讓他們感受到的是絕望。

“隊長,沒有搞錯吧!讓我們來這裡阻擊鬼子?這哪裡是打仗,就是讓我們來給鬼子當活靶子。”首先發話的是一中隊隊長,他本來就是怪話大王,沒事還喜歡雞蛋裡挑骨頭,看見這個情景哪裡還能夠忍耐,臉都氣白了。

“就是,這光禿禿的地面,事先又不能做準備,怎麼阻擊?鬼子一頓炮火轟來,咱們就完了。”另一箇中隊長說。

“嚷什麼?像他媽的老孃們。條件不好就不能打仗?咱老楊什麼時候打過退堂鼓?當過逃兵?你們跟咱老楊打仗,什麼時候吃過大虧?”楊萬才瞪大了眼睛,不耐煩的說,看那架勢就差踹對方几腳。“瞅你們熊樣,也叫個爺們,活人還能叫尿憋死?”

楊萬才一頓狂吼,臭罵之後也不管他們能不能夠接受,膀子一甩,撩開大步,順著馬路往前走去。身子筆挺,眼睛胡亂掃射,嘴裡還嘟嘟囔囔,像是在默默的數著數,然後就下了公路,順著田埂往稻地裡走。走在風乾的田埂上,身邊不時的有青蛙蹦來蹦去,在月光的映照下,徹底泛青的稻苗像海浪似的,層層疊疊的向前延伸,綠色的蚱蜢則像是跳遠運動員,在展示著它們哪輕盈的身姿。幾個中隊長莫名其妙的跟在他的後面往前走,誰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在他們的記憶裡,楊萬才對風花雪夜可沒有感覺,至於田園詩更是對驢彈琴了,從來也沒有玩過深沉,今天的做法實在是反常,可是沒有人敢去問。幾個中隊長都知道,他們這位隊長要是不高興,翻臉就是麻子,真是六親不認。

也許是走夠了,也許是想出了辦法,楊萬才那苦瓜似的臉上終於恢復了常態,碩大的腦袋揚了起來:“你們說,鬼子的快速部隊有沒有坦克,野戰炮,裝甲車?”

“裝甲車也許有,坦克和野戰炮不會有。”他的話一落地,立刻有人回答,這也是規矩。如果他說完的話沒有人接,那就是瞧不起他老楊,既然瞧不起老楊,被老楊貶損就是活該,幾個中隊長都知道他這個脾氣,誰願意找不自在?

楊萬才滿意得裂開了大嘴,菩薩般的大手張開又合上,做出了有力揮拳的手勢。“不管他有沒有,咱們首先不能讓他們靠近,鬼子的車輪子再快,它也不是坦克,開不進稻田地吧?”

“隊長,你的意思……”一中隊長似乎看出了點什麼,臉上有了興奮的表情。

“對頭,你小子還不是木頭腦殼,就是這個道理。咱們要想不讓鬼子靠近,就要在稻地裡設伏兵,只要鬼子他媽的離咱們遠,他的炮就不會太準,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楊萬才得意洋洋的說,臉上的笑不加掩飾了,這就是楊萬才,得意必忘形。用譚潔的話說:狗肚子裝不了二兩油。他的確是這樣,心裡有什麼事很難藏住,都在臉上表現出來。“咱們在兩面稻地和中間馬路都放部隊,互相支援,鬼子的機械化戰車進不了稻地,就不容易靠近我們,他只能從馬路的正面進攻。一中隊,你們負責稻地的阻擊,至於怎麼修築工事,不用我教給你們吧?”

“不用。”看著一臉壞笑的楊萬才,一中隊長甕聲甕氣的說,臉上訕訕的,因為他知道,如果說用免不了又會挨訓,辦法也不一定有,還會被楊萬才罵成腦袋像個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