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反掃蕩失敗的原因?那來問我啊!這件事至死至終都有我,別看俺老楊斗大字不識一筐,眼睛可不瞎,心裡清亮得很。我告訴你,失敗的原因就怨彭部長,那是個書呆子,就知道仰脖子吹喇叭——起高調。一會建立抗日政府,一會又減租減息,不夠他折騰的,這下好了,把根據地折騰沒了,也把自己折騰進監獄了。但願他能夠像咱老楊一樣,做個硬骨頭,那我還會認識他,不然的話,就是我的槍子認識他了。”

楊萬才這一番話沒有把季光春氣暈過去,他見過敢說胡話的,但是沒見過這麼敢說胡話的。楊萬才這番話等於給反掃蕩定了性:失敗的責任都在特委,因為彭述志是特委派去的,他的一切行動都是得到特委批准的。在他楊萬才的眼裡,特委領導都是一群笨蛋,只有肖鵬才是聰明人,簡直是狂妄之極,是和尚打立正——無法無天。可是季光春知道不能和他爭辯,如果爭辯下去,不知道楊萬才又會說出什麼更難聽的話來。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誰要是往我們支隊扣屎盆子,俺老楊第一個不會放過他。”楊萬才見季光春不說話,發表完了宣告,推開門就走了,他可不管季光春有什麼的感受。

“這樣的人,這樣的素質,怎麼配做大隊長?”見楊萬才出去了,季光春才終於開口了,總算出了一口悶氣。

“運河支隊就是這樣,誰橫誰當家。在楊隊長的眼睛裡,只有一個肖隊,對你還算客氣的,對我們還不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這個時候,嚴世偉當然要給支隊上眼藥了,加劇季光春對支隊的不滿,對肖鵬的不滿。

“軍閥作風,這是gongchandang的隊伍裡不能允許的。”季光春果然表了態,就是嚴世偉不添火,他心中的火也夠旺的。“算了,不提他的事,你怎麼看這次反掃蕩?”

“我覺得這次反掃蕩失敗,主要的責任在肖隊。”嚴世偉看看季光春說。情況既然如此嚴峻,他必須下毒藥了,楊萬才的態度提醒了他,肖鵬在這個位置一天,對他的威脅就大一天。因為肖鵬在隊中的威信如日中天,連楊萬才這樣的驕橫人物都對他服服帖帖,如果肖鵬要是一直懷疑他,他想躲都躲不過來,很多人會心甘情願的幫助他,何況肖鵬睡著了,眼睛也不會閉上,一定要想辦法置他於死地,這樣自己才會安全。人的獸性往往是受到私利誘惑而變得無所顧忌的,當嚴世偉感覺到自己的生存受到了威脅,他那瘋狂的牙齒就要暴露出來,就會變得惡毒和殘忍,這就是人和獸之間的區別吧!

這是季光春到西河來,第一次聽見的,最悅耳的聲音了,他做夢都想把責任歸結在肖鵬身上。只是他以往聽到的,都是令他沮喪的聲音,不得不把**包裹起來,如今終於聽到了不同於以往的聲音,他自然是舒心極了。但是他剛剛展露出的一點點笑容,很快地收了回去,因為他清楚,這種事不是誰潑幾盆汙水就可以定性的,一切需要證據。“為什麼這麼說?”他裝作隨便地問,表情掩飾得很好,口氣是輕描淡寫的,還掏出了指甲刀,慢慢地修理起指甲來。和嚴世偉比起來,他畢竟老謀深算多了,此時就算火上房,他也會裝得若無其事,這就是老官僚的道行吧!

“肖鵬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守住根據地。”嚴世偉不想再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決定把話捅開。“我感覺到肖隊從開始就算到了鬼子會進攻,也做了許多準備工作,只是到了進攻前夕才把一切都改變了,因為他想看特委的笑話,想看彭部長的笑話,更想證明自己是正確的。”

這是季光春絕對沒有想到的問題,嚴世偉的話,立刻引起了季光春的高度警覺,他感到事情變得複雜了。如果一個人的私慾達到了膨脹的程度,居然置黨和人民的利益於不顧的地步,這就不單單是工作上的失誤,也不僅僅是不是教育的問題。但是他在支隊聽到的,有關肖鵬的訊息,都是對肖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