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護幹部突圍上,不得不為了保衛根據地和鬼子進行陣地戰,以我們的弱項和敵人的強項對抗,這樣的決策本身是不是明智?反掃蕩失敗特委是不是應該承擔主要責任?”

“肖鵬同志,我想提醒你,特委在制定工作方向時,首先是根據下面提供的情況進行分析、論證,然後才會下出結論,這一點你不該懷疑。如果沒有你們提出的證據,特委會閉門造車?而且為了慎重起見,郭剛書記還親自來到西河,聽取了廣大指戰員的意見,在廣泛民主評議之後才做出的決議,當時我也在場。如果我記得不錯,到會的人員中,只有你一個人反對,也就是說,特委是在壓倒多數的情況下才做出決議的,難道說所有的人都錯了,只有你肖鵬一個人的意見是正確的?”

季光春這話夠厲害的,不但是說肖鵬在否定特委,也是說肖鵬在否定運河支隊的廣大指戰員,簡直是狂妄之極,目中無人,典型的個人主義,是把自己凌駕於組織之上。在這類口舌交鋒上,季光春絕對是高手,他可以避開實質性的問題,用一大堆鐵帽子,原則之類的東西攻擊你,讓你心存忌憚,不敢把話說到實處,這樣心虛的就不是別人,只能是你自己。當一個人孤立在組織、群眾之外,他還有什麼正確可言?既然特委這個決定是在群眾表決之後產生的,那就是民主集中的產物,這還會有錯?民主集中制可是黨的綱領性的方針,你肖鵬再狂妄,也不敢改變黨的方針吧?

譚潔聽見季光春這樣上綱上線,立刻掂量出了季光春話裡的分量,急得額頭上冒出了冷汗,目視著肖鵬,眼裡的目光在責怪他政治上的幼稚。在這類原則問題上和特委對著幹,有百害而無一利,就算你在嘴上贏了,又有什麼用?有很多是是非非是靠權利來說話的,真理不過是木偶。作為下級領導,在某些特殊時候表現的比上級更高明,這本身就是愚蠢,更何況凌駕於上級之上。譚潔在季光春沒有到來時就想過,如果地委總結反掃蕩失敗的原因,支隊就要把錯誤攬過來,這樣一來,特委心知肚明,不會對支隊採取嚴厲處置,結果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但是特委知道在關鍵時候,你能挺身而出,為上級承擔責任,你在他的心目中,就會贏取巨大的分數,在你需要他支援、提拔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幫助你,支援你,這一點太重要了。譚潔在官場這麼多年深深懂得,有時上級領導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你的前途、命運,肖鵬這樣的聰明人,為什麼看不明白這一點?

肖鵬當然不是沒有看見譚潔一次次投來的,暗示的目光,他是視而不見。在肖鵬的人生哲學中,是和非就像小蔥拌豆腐,必須是一青二白,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誰的錯誤就應該誰承擔。不錯,郭剛是到西河來了,也開了大會,聽取了大夥的意見。問題是會議剛剛開始,彭述志就首先亮出了自己的觀點,他身邊又坐著那麼多地委主要領導,就是有不同意見誰會說?誰願意得罪那麼多上級?這是其一。二呢?因為文化水平,政治覺悟的限制,基層很多幹部的頭腦裡早就形成了定式,上級領導的水平一定高,否則他怎麼會坐在那個位置上?既然上級領導這麼認為,那就一定是正確的。幾千年的官本位文化,早已經把服從上級灌入多數人的腦海裡,使他們對上級的指示只會被動的服從,根本不可能用自己的大腦去分析問題,所以說這樣的集體表決不過是走過場,其實是上級領導借大夥的嘴,把自己的意見表述出來。對於這一點,肖鵬的眼睛是透視的,他從來就不屬於“大夥”中的一員,不會盲從,看得再明白不過了,所以他不能容忍,就是孤軍奮戰也不會妥協,這是性格使然。

作為負責實際工作的肖鵬,他深知,有時上級領導的一個小小錯誤,給下面帶來的就是災難性的毀滅。就像這次反掃蕩,不是上面的草率決定,運河支隊會損失這麼大?西河的根據地會徹底喪失?如果上級領導沒有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