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離去,有人過來說:「不介意?」

怎麼會介意,介意又怎會來這裡?

我抬起頭,是剛才那個英俊的年輕人。

咦,意外之至。

我忽然緊張起來。

他似乎是個老手,立刻問:「要不要出去?」

這時的音樂轉為瘋狂,震耳欲聾。

我點點頭。

他替我付了帳,用手搭住我的手肘,我們離開白天鵝,身邊的女人朝我投來艷羨的目光。

我有點手足失措,我並沒有打算一直錯到底,我不過來見識見識,這樣子平白替我苦悶的生活添了一絲漣漪,我決定跟他出去走走,他看上去還斯文,我一則喝得差不多,二則也有自暴自棄的念頭。

還有什麼損失呢,我丈夫不再愛我,我也不再愛自己。

街上,深夜的空氣很清新,我們站在海邊。

他問我:「你怎麼會到那種地方去?」

我笑出來,「我?你呢?你又為什麼會到那種地方去?」

「找女伴。」他說。

我不響。過一會兒,我說:「你會沒有女伴?」

「外頭的女伴太嚕嗦,犯不來,一個個都戴著面具,幹嘛?我又不想娶她們跟她們過一輩子,那麼辛苦作甚?白天鵝酒吧最好,沒有應允,沒有明天,沒有虛偽。」

他說得也真對。

「可是天一亮,你再也找不到昨天那個人。」

「有什麼關係?黑夜又會再來臨,我再會找到我要的伴。」

「有安全感嗎?」

「到白天鵝的人,早已不知什麼叫安全感。」

這倒是真的。像我,我又有什麼安全感?

「我覺得我們像撲向燈火的蛾。」

年輕人笑起來,「你還那麼天真,運用起新文藝小說裡的句子起來。」

我也笑了。

「你這個人有點意思。」他撥我的頭髮,「而且又長得美,不該在白天鵝內出現。」

「我也是見識見識。」

「看穿了,不過是那麼一回事。」他說。

「你叫什麼名字?」

他詫異,「何必問名字?」

「對不起。」

「你真的與眾不同。」

我有點尷尬,著著自己的一雙手。

「到什麼地方去?」他試探的問。

「我想喝一杯咖啡。「

「咖啡?」他像是聽到最滑稽的事一樣。

「你想怎麼樣?馬上跳上床?」我問:「我不打算那麼做,我不浪費你的時間了,你還可以在白天鵝未打烊之前去物色一個床伴。」

他凝視我,「不,今夜就是你了,來,我陪你去喝咖啡。」

「謝謝。」我說。

「希望你會改變心意。」他說。

我們找到一個幽靜的地方,像多年的老友,親密的坐在一起。

我沒有叫咖啡,我繼續喝酒。

「喜歡喝拔蘭地?」

「這次讓我結帳。」我不知道他的經濟情形如何。

「不要緊,我負擔得起。」

我略為安定。今天我運氣,碰到個斯文小生,不過也很難說,羊皮之下往往是隻狼。不過又有什麼關係?是狼是虎也不會有什麼分別。

「很不開心?」他看出我的心事。

我點點頭。

「為什麼?」

「老調調,丈夫對我不好。」我說。

「看開一點。」他遞上香菸。

我搖搖頭,他點上一枝,小心地啜食。

我立刻明白那不是普通的煙。

我惋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