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個子太高,裴茉坐在車裡,隔著降下的車窗,需得努力仰著頭才能和他對視,她長長的睫毛一眨,看起來有點可憐兮兮的。

禹景澤手裡的袋子給她。

裴茉下意識搖頭:“不用,我還有面包。”

不容分說,男人的手越過車窗,把白色袋子放進來,聲音清冽卻溫和:“早餐別將就。”

路邊不方便停車太久,禹景澤低眸看她一眼,“我走了。”

裴茉忽然叫住他。

心口起伏,周圍人流湧動。

男人回頭的一剎那,她唇角不自覺地抿起。

把人叫住,卻不說話,禹景澤倒是耐心地等她。

下一刻,他看見裴茉唇邊彎了一下,從窗子裡伸出手來,手心朝上。

遞給他一瓶牛奶。

他目光停了一秒,抬手接過。

女孩望他時的眼眸明亮,裡面帶著笑,“涼了就熱一下,你也別將就。”

陵城很大,昨晚和今早,這樣未期然卻短時間的偶遇了兩次,禹景澤不太信緣分,這一刻卻不由得分了下神。

腳下停了片秒,才走開。

回到車裡,前方的路已經暢通,車子開了一會兒,小林接到江老爺的電話。

禹景澤那瓶牛奶擱在旁邊,手指捏過一頁檔案,低著眼,耳邊傳來前座事無鉅細地彙報著一個他隨手給早餐的小事。

小林帶著藍芽耳機,跟電話裡的老人笑呵呵講述:“對,禹總特別有眼力見,把自己的早餐給了裴小姐,然後裴小姐還給了禹總一瓶牛奶。”

小林:“什麼?老爺您問是什麼樣的牛奶瓶?”

小林掃一眼後視鏡,“是玻璃瓶。”

聽過電話裡的話,小林對後面恭敬地語氣說:“禹總,老爺說讓您牛奶喝完後,記得把瓶子留著。”

禹景澤掀起眼皮。

小林露出笑:“老爺說當年和老夫人訂婚前,他把老夫人送他的東西都留著,連吃完的花餅盒,老爺都保管的好好的。”

“後來被老夫人知道了,當天就和家裡定下了和老爺的婚期。”

禹景澤扯唇笑了下,散漫道:“難怪以前外婆總埋怨,她年輕時太好騙,輕易就被外公哄了去。”

小林:“……”

車子在路口停下,停的不太穩,皮座上的牛奶倒了,小圓瓶子緩緩滾到了禹景澤的腿邊。

貼著他。

溫熱熱的。

練了一天舞蹈,平時還覺得時間不夠多,這一天卻好像格外的漫長。

日落又日出,週一清早裴茉醒的早,上午的十點鐘有課,宿舍裡同學都出去吃早餐了。

她坐在床邊,撥通了電話。

響了幾聲,電話裡年輕男人清越的聲音傳來,“喂?”

裴茉輕聲:“是我。”

男人那邊很安靜,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有他低沉的嗓音:“我知道。”

裴茉心絃微動,捏著手機,開了口:“結婚的事,我考慮好了。”

另一邊江氏辦公大廈頂層,諾大的會議室裡,坐在最前面的年輕男人側身接聽電話,和之前會間的嚴肅不同。

此時眉眼的冷感斂起,手機貼耳邊,對電話裡應了聲:“好。”

眾人在進行到一半的會上,注目又自覺地禁聲。

這對位平日行事嚴厲,殺伐果斷的集團繼承人接電話時流露出的溫和,驚訝而意外,但面上都不顯,全部規矩地靜等。

聽電話裡女孩安靜了幾秒,他主動問:“吃早餐了麼?”

“一會兒就吃。”女孩乖乖地回,也問他:“你呢?”

禹景澤:“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