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背後好似另有文章,不過既已言妥,也就不必去深究了,又提起另一事,“這些年中入得魔穴修行弟子,師妹可記得名姓麼?”

琴楠笑道:“小妹記得。”

她輕輕抬手,拿了一枚花瓣來,在白膩手心中繞指一劃,便就生成一張法籙,再遞來道:“師兄,兩百年來所有入得海眼潛修的弟子名姓,盡在其中了。”

張衍接了過來,拿眼一瞧,就把所有名姓記下,便道:“師妹,為兄這便往海眼去了,告辭。”

他稽首一禮,隨後似若無意朝守名宮方向看了一眼,就起了五行遁法,化一清光往水中投去了。

守名宮一處飛閣上,正坐有二人,一人高冠博帶,風采翩翩,此刻正陰沉臉,盯著飛鶴樓處直看。

而他對面坐有一人,乃是一五旬老道,頭戴逍遙巾,身著開胯交領衫,開襟敞胸,雙眼半開半閉,酒意熏熏,看同伴目望外間,也是朝那處瞧了幾瞧,眼睛一眯,故意道:“彭道兄,張真人果是不凡,三百年不到,便修至元嬰三重境,確實厲害,厲害啊。”

彭道人哼了一聲,一拍桌案,道:“當年齊師兄自魔穴中救他出來時,我亦與他見過一面,那時不過區區一名玄光弟子,本還未放在心上,不想兩百餘年後,就是有了這般造化。”

那老道望他一眼,端起酒杯,笑言道:“天機難測,運數使然,彭道兄又何必掛懷呢?昔日你若與齊真人同去鬥劍,怕是早早就坐上此位了。”

彭道人心下一絞,這是他平生最為懊悔的一樁事。

他乃彭氏族人,也是陳族贅婿,與齊雲天乃是同輩,亦曾為十大弟子之一,當年溟滄派門中遭逢內亂時,他恰巧在外訪友,是以僥倖逃過一劫。

只是此後聽到訊息,因畏懼兇人出手追殺自己,卻是躲在外間不敢回山,直至齊雲天自鬥劍法會上回來,方才悄悄潛回門中,此舉雖為自保,可陳族卻因此對他大失所望,令其去位,改為扶持霍軒及方振鷺等人。

而今雖他已是入了元嬰三重境,卻只能在晝空殿中領個值役長老之職,眼見得張衍後來居上,難免心生妒恨。

老道把手中酒喝了,又自顧自斟上一杯,道:“道兄何必消沉,莫不知魔劫一起,卻是你的機會來了。”

彭道人哂道:“而今他為十大首座,我這長老名頭雖聽上去不差,可實則除門下弟子,誰也驅使不動,又能如何?”

老道哈哈大笑,道:“道兄乃是彭真人族侄,又是陳族女婿,而今世家之中,有幾人比得過師兄?杜真人退去首座之位,下來百年之內,你溟滄派中必是師徒一脈手掌大局,我卻不信那幾位真人會當真服氣,不過是此時無有人能與張真人相爭罷了。”

頓了頓,把聲音放沉,帶了些許誘惑,道:“道兄若此時站了出來,與張真人爭一爭短長,只要站住腳跟,再立下幾個大功,將來晝空殿主一職,怕就非師兄莫屬了。”

彭道人嗤笑道:“你莫以為我猜不到你的心思,那你元陽派想在魔劫中趁勢而起,我溟滄派若是門中一亂,無暇顧及他處,怕正遂了你們的意吧?”

老道坦承道:“明人不說暗話,老道我正是如此打算,只是道兄若無此意,我再多說又能如何?”

彭道人陷入沉思之中,他雖修道近六百載,可因並無拿得出手的功績,陳族也不再背後出力扶持,若無意外,此生想要窺望洞天幾是無有可能了,可要是能在魔劫中有一番作為,保不準還有機會。

他也是清楚,關鍵是此刻世家弟子之中,確實找不出一人出來與張衍相抗衡,拿準這一點,只要做出一二大事來,重獲陳族歡心也未必不可能。

這一番思量下來,他卻是有些心動,可面上卻不能如此說,臉色一沉,故作不悅道:“以後道友休得在我面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