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接洽各種事項,中午又回來進膳。那時節我診務很忙,除了在進膳時略與周旋之外,其他時間,我只管看病。只有一次,他來參觀我的藏書室,見到我所藏的醫書有六千種之多,他說:“一箇中醫,藏有醫書如此之多,是我所意料不到的。”我又帶他參觀我貯藏的許多雜誌,如《甲寅》雜誌、《新青年雜誌》、《國聞週報》、《逸經》、《論語》等數十種,都是由第一期起全部完整而經過特別裝訂的。只有商務出版的《東方雜誌》,實在出版得太早了,大約在光緒二十年出第一期,所以我只蒐集到後來的二百多期。他看了之後,對我表示這是很費工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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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會面 更加親切(2)

我另有一間小房,蒐集各種醫史文物,從刻有病名的殷代甲骨一塊,到寫有藥方的流沙墜簡二條,還有道教煉丹的銅爐,各種各式的葫蘆藥罐,以及許多名醫的字畫。至於清代醫生用的藥瓶、藥櫥、藥箱不知其數,他看了連說不容易。

胡適在我家中,常時喜歡講笑話,談小腳,談辮子,談打麻雀。他又常提起他的太太江冬秀女士。他說,他太太雖是小腳,但早年就解除束縛了,他稱她是“改組派”。關於他自己的辮子,在考取官費留學那年(宣統二年),他還是拖著辮子上船的。至於打麻雀,他的太太最歡喜,他自認是怕老婆會的會長,所以非但不反對,而且常常在案牘疲勞之後,也參加打幾圈。

在這一個時期,我和胡適常常見面,他給我一個很好的啟示,他說:“不問業務如何忙,每天的寫作不可廢!”,我說:“我天天早晨要寫一段東西,或是寫信,或是寫醫學文稿。”他說:“那好極了!你要永久地保持著這種習慣。”這句話我至今還記著,現在天天能寫些東西,是得力於他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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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度把晤 朝夕相見

一九四八年三月二十九日,南京舉行國民大會,這是各省各縣各行業全國性的代表大會,我們中醫界全國有八位代表。我獲得的票數最多,是中醫界的首席代表。當時到南京的代表,共有兩千餘人,一時代表雲集,高貴旅館都告客滿,幸虧吳有訓住在南京中央研究院,他們夫婦堅決邀我到中央研究院內他們府上居住。中央研究院地方真大,他們住的是一座小洋房,這房子原是為蔡元培特地建造的,蔡氏逝世後,就由吳有訓居住。

那時節,各省教育界代表紛紛到了南京,找不到旅館的,都住在中央研究院,李書華由外國趕來出席,也和我們住在一起。

我初到的第一天,吳夫人在院內餐廳間擺了兩桌酒,邀請許多遠地來的代表,同時為我洗塵,又為我介紹認識許多教育界知名人士。當時胡適是中央研究院的首長,所以這次宴客他也在內。開席之後,胡適和我同席。他說:“現在我們是同事了,希望你常到我書齋來談談。”他的書齋就在這院內第二座大廈的二樓,為了要集中大家的意見,因此代表們常常麇集二樓大廳,即在胡適的書齋之外。

國大代表大會開幕之前,秘書處通知各省各業的首席代表,先舉行了三次茶話會。胡適見到我也是首席代表,每次都邀我一同去出席,因為車輛缺乏,所以每次都同車前往。

那時節正式大會尚未開幕,就發生了一個大風潮,因為國民黨與民社黨、青年黨先時有過一個協議,就是國大代表無論多少人當選,民青兩黨一定要佔代表總數十分之幾,要是民青兩黨落選的話,便由國民黨通知當選黨員自動讓位於民青兩黨的候補者。

這個辦法,國民黨初時認為有權力可以做得到,但是實際上經過公開選舉,公開發表的國民黨黨籍當選人,紛紛宣告退出黨籍,但依然到會,秘書處不發出席證,因而鬧到天翻地覆。這班沒有出席證的代表,舉行“抬棺請願”,鬧到滿城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