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珩一點都不喜歡下棋,那是他的偽裝。他也不風雅,他有野心、心機重、小心眼、愛生氣、不講理、臉皮奇厚無比,與大臣們心中接近完美的臭棋簍子太子完全不同。

對長輩撒謊,虞秋心虛愧疚,沒有顏面抬頭。

她不願意說,沒人能逼她。僵持片刻,蕭太尉把手中冊子遞給蕭論,示意他轉給虞秋,道:“今日南越進貢來的白象當街癲狂,傷了許多人。”

虞秋不知他為何忽然說起這個,看見遞到眼下的冊子,悄悄伸手接住。

“白象踩踏行人,被官兵追逐著誤闖三皇子府邸,橫衝直撞,導致府中房屋倒塌,地面凹陷,露出了一個地下冰室。”

虞秋接住冊子的手停住,雲琅從雲珀那裡偷來的鸚鵡、雲珩口中的蝴蝶等一一閃入腦海,用來儲存這些的嗎?

她屏息凝氣,聽見蕭太尉嘆息道:“冰室中有姣好的纖纖玉指、手臂,甚至還有人頭,均被冰塊密封著,儲存得栩栩如生。”

“你手中拿的,就是冰室中儲存的物件的詳細名目。”

虞秋雙臂一軟,兩手倏地收回,輕薄的冊子失手,落地時“嘩啦”翻開,露出裡面的條條列列。

虞秋連連後退,面色煞白,終於明白為何幾人的臉色都那麼難看。

蕭論替蕭太尉說了下去,“幾個皇子中,群臣皆以為太子與三皇子所懷癖好無傷大雅,現如今三皇子這種兇殘癖性暴露,著實使人震驚。”

“三皇子都懂的偽裝,那你說,比他年長,比他表現的更完美的太子,有沒有可能與他一樣,也是偽裝出來的?”

“你們、你們想多了,太子不是這樣的。”虞秋結結巴巴道,“太子有不好的地方,但是他不濫、濫殺無辜的人,他都答應我了,登基後會做個明君的。”

“他把什麼偽裝過去了?”虞行束聲音發抖,悲切道,“阿秋,你別怕,你老實說,他若是也有那種見不得人的癖好,爹爹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你嫁給他的!”

虞秋雙臂顫動,兩手握緊,抓得自己手心生疼。在虞行束疼惜的目光下,她無措地閉上眼。

雲珩夢中弒君奪位、領兵屠城,他還有一個不能見人的身份,浮影,是專門殺人的。

他是太子,手底下那麼多高手侍衛,有什麼理由必須要親自動手?

虞秋額頭冒汗,眼睫顫顫地掀起,看見屋中幾人都緊緊盯著她看。

她飛快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高聲道:“他喜好……”

幾個字用盡了她全部力氣一樣,虞秋停住,大口喘氣,而後孤注一擲道:“……他喜好下棋!”

“每次見面都要與我下棋,許多次是我佔據上風,最後卻都是他贏了。上個月我才發現,是他棋品差!極其差!偷棋、換棋,舞弊的手段多得數不過來。被我發現了就死不承認,屢教不改,我都不想與他下了,是他死纏爛打一定要我與他下的。”

虞秋一鼓作氣說了一大堆,張開眼,竭盡全力控制住不讓身軀顫抖,繼續大聲肯定道:“就是這樣的,他沒有別的嗜好,僅僅是痴迷棋藝,他會痴迷一輩子的!真的!”

她會努力讓雲珩痴迷棋藝的,會讓他做個流芳百世的明君,讓他留名青史。——雲珩在夢中答應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