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急急地走著自己的路,趕去奈何橋喝一碗忘記前世今生的湯。死亡,我們可以嘴上說著殊途同歸,在心裡把它想象的很淡,甚至很美,卻總抵不過對生的熱愛。

楊念念知道,癌症是一種絕症,魯導自己心裡也清楚。

可是希望,希望很重要。

病房裡很多從來沒見過看上去複雜精密的高科技醫療儀器,這些鐵疙瘩是病人的希望,我們的生命就和毫無溫度的它們緊密相連。

這是楊念念第一次仔細審視醫院這座冰冷的城。林君回媽媽生病的時候她沒來得及去病房探望,這一次,她終於開始明白,病痛,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病,你對它哭沒有用,生氣沒有用,大罵沒有用,發誓自己以後怎樣怎樣更是沒有用。它始終保持著無辜的模樣,平靜地看著你,不說抱歉。

出了醫院,如釋重負,整個人好像從水底潛上來一樣,“師母真的會慢慢好嗎?”她明知故問,仰著臉問周霖,好像他說會就會。

“有一次魯導在辦公室哭著對我說沒有多少時間了,我不知道。”周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從沒有過的慌張。

楊念念回頭望了望背後的醫院,它承載的何止幾個人的悲傷,千錘百煉的醫生總是可以平靜地談論一個個病人的生死,在病人眼中救世主一樣的存在也使得他們必須說謊,她突然明白,人不是變得漠然,而是必須漠然。

醫院外面的第一縷陽光照到身上,大街上的行人談笑風生,她開始意識到,世上的一切都會隨時向你訣別,開始對生命懷有真實的敬畏。

有那麼一瞬,她想抓住周霖的手,“身體多麼脆弱,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她對自己說,也對周霖說。

作者有話要說: 仰天長嘯:客官都來看文啊,這裡有一篇好看的文還有一隻勤奮的作者~~~

☆、然然是誰

11 然然是誰

“然然是誰?”楊念念喝了一口大麥茶,坐在餐廳裡問周霖。

“老師的女兒,現在在國外留學。”周霖回答。

“她知道師母的事情嗎?”

“只知道生病了,一年前我經常幫她和師母影片,那時師母氣色還很好。老師說她最近學業很多,怕她乾著急又幫不了忙,國外的大學生比國內的忙碌多了。”他脫口而出。

“你還真變成魯導的兒子了,什麼都知道。”

他沒有出聲,好像陷入了什麼回憶之中,握著手中的被子半晌說道:“人在脆弱的時候不堪一擊,需要有人在旁邊陪伴。”

“可是我覺得林君回他們就……其實,噯……我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不過我們幹嘛不回學校吃飯,這兒貴死了,還那麼多人,點個餐現在還沒有上來,我肚子已經開始叫了。”

地球是圓的,太陽是圓的,世界上的許多人都是圓的,有稜的東西那麼少,你算一個。

“……認識這麼久了也沒機會請你吃頓飯,加上今天有些傷心,你們女生心情不好不都想吃好吃的麼。”周霖的目光左右飄移。

“呀,婦女之友,這麼瞭解我們女性同胞,那我等會還要吃個冰淇淋。”她揚起臉。

“嗯。”周霖笑著點頭。

楊念念的心臟突然漏掉了一拍,她似乎看到了那個笑裡一閃而過的寵溺。

無奈,又很開心的寵溺。

上菜的時候她餓極了,低頭吃吃吃,不停扒著飯,恨不得整碗倒進喉嚨裡。

周霖看著她狼吞虎嚥了一會才開始動筷子,一邊說:“真想裝作不認識你。”

楊念念嘴上塞了一大口飯眨著眼睛抬起頭問:“我怎麼了?”

“你怎麼了?你看看這裡的人誰像你這樣不顧形象,你上輩子是餓死的嗎?得學學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