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不白,既可說是作弊,也可說是鑽了規則的空子。若是市井無賴,大可狡辯一番,但老道我一生坦蕩,又豈能做這婆婆媽媽的臭事?雲虛見我棄劍認輸,又逼我刺殺朱元璋。我說:‘願賭服輸,要殺要剮我都認了,但刺殺之舉,萬萬不能。貧道出身玄門,也知道“仁義”二字,我與朱元璋八拜之交,豈能受你所逼,殺害結義兄弟。更何況我眼下答應了,回到中土立馬反悔,你又能對我如何?’雲虛說:‘說得是,以防萬一,我得留個後手。’說完伸出右手食指,在我身上點了五下,酸癢痛麻,各不相同,我忍不住問:‘你幹什麼?’他說:‘你聽說過“逆陽指”麼?’

“我一聽大為吃驚,這一路指勁是當年‘西崑崙’梁蕭破解奇毒‘五行散’時悟出的奇功。但凡人體氣血執行,均是合於五行之道,‘逆陽指’的指勁卻與五行相逆,處處剋制人體氣血,指勁長久潛伏體內,中指之人平素與常人無異,可是每過七日,都會發作一次,發作之時,生不如死。”

樂之揚駭然道:“這樣說來,道長每過七日,就要發作一次?”

“是啊。”席應真嘆了口氣,“這種指勁只有島王通曉,本是東島懲戒叛徒所用的法子,雲虛用到我身上,意思十分明白,如果我忍受不了指勁發作的痛苦,就會屈服於他,替他刺殺朱元璋。”

“道長屈服了麼?”樂之揚一面問,一面心想,如果屈服,朱元璋早就死了,席應真也不會困在這個鬼地方了。

只聽席應真說道:“我來島上兩年,‘逆陽指’的滋味兒也嚐了一百多次,每一次雲虛都逼我就範,但我就是不理不睬。他要殺我也容易,只要袖手旁觀,等我氣血逆行,終歸必死無疑。但他性子強橫,我越不屈服,他越不容我輕易死掉,到了最後關頭,總會出手相救,還說:‘我看你撐到幾時,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三年,我總要叫你乖乖服氣,替我去殺那個狗皇帝。’我也反唇相譏,說道:‘兩三年算什麼,頂好再過二三十年,那時朱元璋龍馭上賓,不用我殺他,你也報了仇了。’嘴上這麼說,但那痛苦七日一來,的確很不好過。”

席應真說得輕描淡寫,樂之揚卻覺背脊發麻。試想一想,這七日一次的痛苦,換了自己,縱不屈服,也要發瘋發狂。相比起來,那一頓刑杖,簡直就是隔靴搔癢。想到這兒,對於席應真大生敬意,無論朱元璋是好是壞,老道士的義氣實在了得。

正想著,忽聽席應真又說:“小傢伙,東島弟子巡夜,二更到三更巡查一次,五更至天明覆查一次,五更一過,你要走就可難了。”

樂之揚心想無怪他要自己三更來會,當下拱手告辭,又問:“席道長,明晚我還能來麼?”

席應真笑道:“腿長在你身上,你一定要來,誰又攔得住麼?”

樂之揚大喜,攀扯藤蘿,爬上地面,眼看明月西沉,慌忙趕回邀月峰,小睡片刻,又起身幹活。

次日農閒時分,樂之揚將鋤頭砸斷了一截,用火燒紅燒軟,敲打成一根細細長長的鐵釺。睡到三更天上,他趕到星隱谷,到了石門前,抽出鐵釺,撥弄鐵鎖的鎖眼。席應真聽見響動,問道:“你做什麼?”

樂之揚默不作聲,撥弄數下,“吧嗒”,鐵鎖應聲而開,席應真“咦”了一聲,說道:“好小子,你會開鎖?”

樂之揚在秦淮河邊廝混,下九流的本事無一不通,這開鎖的本事是他從一個老鎖匠那兒學來的。學成以後還是第一次用到,一想到席應真便能脫困,心中大為歡喜,但見石門裡黑咕隆咚,不由叫了聲:“席道長。”

老道士嘆一口氣,點亮一盞油燈。樂之揚凝目望去,囚室居中坐著一個鬚髮斑白的老者,灰袍道冠,形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