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扒著窗戶往裡面看,不由失笑,一拍他道:“看什麼?”

五少轉回頭來,原本滿不在乎的神情帶了一絲驚悸,道:“這裡面跳得是什麼神仙?”

程鈞搖搖頭,道:“不是什麼神仙。兩個老玩鬧。你別進去了,放心吧,只要不去理他們,也就做不成害。跟我走。”伸手拽住他。

五少一怔,被他拉住,情不自禁的往外走,一直到了莊子外面。他路上掙了一掙,發覺不能掙脫程鈞的掌握,忍不住道:“小程,你怎麼練的?我記得五年前你還沒半點功夫,現在竟有這般修為。還有裡面那些神神怪怪的人,個個都超出我想象之外。修道果然這麼神奇?”

程鈞聽他言語中有豔羨之意,心中也不免遺憾——憑五少和他的交情,倘若他少有資質,程鈞就能傳他道法,可惜了,五少確實並沒有修仙資質,一分仙骨也沒有。仙道無緣,乃是天意。程鈞上一世修為在時,尚且不能勉強,何況今日落回凡塵,更加無法可想。

好在五少也只是感嘆一句,並不放在心上,道:“其實按照我的意思,別管他家傳的,鎮宅的寶物,保不住就保不住了。為這麼個傢伙,我們老家給人燒了,千里迢迢跑到夏州來,又是一群陰魂不散的盯著,這東西就那麼好?捨命不捨財,那事兒我可幹不出來。只是老頭子想不開罷了。”

程鈞道:“沒關係,兩位老前輩不貪圖什麼寶物。是你的就是你的。”

五少不答,過了良久,嘿了一聲。道:“給我我也不要。”

來到湖邊,程鈞將江尹放到船上,解開纜繩。對程鈺道:“你看著兩位老前輩,別讓他們鬧出事來。我送這位道友回去。”程鈺點點頭,程鈞竹篙一點,小船緩緩離岸。

劃了半日,小船到了湖心,程鈞念動口訣,那纏繞的靈光一閃,登時消失不見。那黑袍人晃了一晃。眼睛倏地睜開。

程鈞上前一步,笑道:“江道友,別來無恙否?”

江尹目光移向程鈞,眼中全是血絲,目光如刀一般瞪視程鈞。饒是程鈞鎮定,也不由暗自吃了一驚,只覺得她如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爆發就在頃刻。但他知道江尹修為暫時被封住,並無行兇之力,因此也不著急,笑道:“道友勿惱,我……”

卻見江尹突然大叫一聲。聲音與平時全不相同,更為尖利,猶帶雌音,突然雙手掐上程鈞的脖子,叫道:“程鈞,你這王八蛋,你們九雁山全是王八蛋!”

程鈞未料到她如此猛烈,險些給她撲個正著。好在他反應也算迅速,頭稍稍一偏,讓過這一下,江尹衝了出去,船身狹窄,一步踏空,險些跌落,程鈞伸手一扶她,將她放在船舷上。

回過神來,程鈞放緩了口氣,道:“江道友,有話好說。咱們在九雁山也算化敵為友,這一回並非我找你麻煩。說到底,還是你先動手的不是?咱們算是偶遇。現在咱們遠離了是非之地,只要你不回去,我送你離開太昌府,靈山界之大,還是任你遨遊,怎麼樣?”

這番說辭,也是程鈞的底線了,姚聖通雖然對他有些恩義,但江尹不過只是她的弟子,若是還依依不饒,自己將她殺了,也不算什麼不該。

良久,程鈞沒有聽到回答,轉過頭去,只見江尹背對著他坐在船舷上,垂著頭,肩膀微微抽動——似乎是哭了。

程鈞不由吃了一驚,江尹雖是女子,但絕非弱質女流,在九雁山和他們幾個的鬥爭可算是百折不撓,屢敗屢戰,再加上暴躁的性子,連男子都甘拜下風,就算是這回她再次失敗被琴老抓住,程鈞也沒想到她會哭,難道是多日辛苦鬱悶到了臨界點,一起爆發了?

只聽江尹抽抽搭搭道:“遨遊?什麼任我遨遊?我現在能去哪裡?完了,全完了,我還有什麼面目回去?”

程鈞一怔,道:“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