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半醒半睡的躺著,嘴裡有咕嚕輕輕的響,他在這裡不比老張跟同病房的人熟悉,老實人也不在,站了會兒,轉身轉了出去。

飯點的走廊和病房到處像放擦炮,到處是來送飯的家屬和墩子,外賣員,忠信將往洗手間走兩步,邊上一間房裡走出來一個老頭兒,見了他,咦一聲,極驚訝的樣子:“屋裡哪個不好啊你在這裡?”

忠信將他望了好幾眼才認出人來,叫了聲老輩子,抬手從包裡摸煙:“我媽媽在這裡住院,我這裡過來看看。”

“在哪裡嘛?隔壁嘜?我們今朝才住進來,也是屋裡你老輩子身體不好,個病坨坨,一哈都。你媽媽又是哪種病嘛?你老漢呢?惱火不嘛?那你幾姊妹都轉來了哦?”

“沒有,么妹她們遠呢沒轉來,老漢曉得這哈兒到哪裡去了,打飯去了吧,我媽媽她一味這樣不談惱火也不談不惱火,光是望著吊水,平時一味老漢一個人在這裡,一味我老漢在這裡望著的,我沒啷個在這裡。”

“那就你老漢一個人跑,你近點有時間又來看看,遠了也是麻煩,死也不好,又不死,老遠轉來一趟。”兩個人都把煙夾在手裡,誰也沒點,那老頭兒預備要往這邊忠信指的病房過來看看,聽說老張不在,又說起來:“年紀大了就是這點麻煩,喝點水都像噎人一樣,你媽媽吃得不嘛?只要不能吃飯的話就快了。”

“吃她倒一味吃的不多哦,媽媽她,飯一味不啷個啃吃,她就平時沒得病吃的也不多。”忠信一面說話一面往他出來的病房走,進門在一屋病人家屬的左手邊靠窗戶的床上認出來那個滿風燭殘年的老人,他因走上前叫了兩聲:“老輩子哪裡不安逸嘛?我媽也在這層樓住院,出來正好碰到老輩子。”

床上那人只將他望著,面露迷茫和困惑的臉色,恍若完全不認識這人。老頭兒在忠信身後道:“跟她談話是白談,聽也聽不到,人也認不出,現在就完全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