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銷社沒人了,大樹不知道被誰砍倒了,路過時從馬路下面看,只剩三個光禿禿的樹樁子。

剃頭匠的眼睛裡已經能看到供銷社下面的壩子了,從他眼前的十來個臺階上去,巴掌大一塊露天石板斜坡壩子,邊上賣豬肉,活雞活鴨,家禽幼崽,裡面賣菜,忠傳來,就在那塊空壩子裡。

“最開先沒得人了嘜這裡是改了兩年談做養老院噻。”張家那位堂親老輩子領著三人道,她指一指那幾棟外面爬滿爬山虎的破舊房子:“最開先談的是把黃高山和巖上張家灣那一片的人一哈拆到這裡來,周清芳就在這裡死的的嘛。後頭他們又談這樓上有蛇還是有啷個,那老鸛大半夜圍著這幾棟樓亂飛亂轉,啷個簷老鼠啊,雀兒啊,嚇得嘛,後面才在那對面建的新養老院,集資房的嘛。”

破的像棟鬼樓。

菜場又上去,幾棟大樓中間有小學籃球場那樣大一塊石板空地,上面一排排石板還在,以前這塊空地裡密密麻麻全是人,賣的東西跟現今的農貿市場一樣,只這裡是固定攤位,忠傳所在那裡是流動攤位。

“又談這裡,哪個老頭兒從樓上跳下來落在這裡摔死,那就更不敢在這裡住了欸。”

在這空壩子裡看,幾棟大樓的門窗甚至牆體都有許多已經掉落,再不搬,也是要砸死在裡面的。

陳德芳母親也同她們一起來買毯子,跟在忠傳身後道:“多熱鬧一個場欸,以前那陣兒,我們那裡也差不多,也是沒得幾個人,人些一哈都到街上去了。還剩些老婆婆老公公,娃兒些暑假寒假都不願意轉來。其實我們那裡現在也多安逸的欸,又沒種啷個莊稼,就種兩棵小菜,喂幾隻雞。天熱了也不出門,我們那上面還涼快些,那夏天晚上空調都不用開,後半夜還要蓋被子。只是蚊子多,我們小的,那小東西,年年轉去都咬一腳杆的包,想起來也好耍,他跟我們老小說這蚊子有毒他要遭鋸腿,你說硬是,想起來又好氣呢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