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四娘翻了個身,想再繼續睡,哭聲卻越聽越清楚了。

是女人在哭。

她心裡究竟有什麼心事?為什麼要一個人偷偷地躲在這裡哭泣?

風四娘本不想去管別人閒事的,她自己的煩惱已夠多。

也許就因為她的煩惱已大多,所以發現了別人的悲傷,她自己彷彿同樣會難受。

她終於忍不住跳起來,套上鞋子,俏悄地走出去。

濃陰滿院,隔壁的門關著。

她又遲疑了半晌,哭聲還沒有停,她才走過去,輕輕敲門。

又過了半響,門裡才有人輕輕地問!“什麼人?”

這聲音聽來竟很熟。

風四孃的心跳忽然又加快了,用力撞開了門,立刻忍不住失聲而呼!“是你1”這個偷偷地躲在屋裡哭泣的女人,赫然竟是沈壁君。

桌上有酒。

沈壁君彷彿也醉了。

有些人醉了愛笑,不停地笑,有些人醉了愛哭,不停地

看見了風四娘,沈壁君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哭得更傷心。

風四娘就站在那裡,看著她哭。

她也是個女人,她知道女人要哭時,是誰也勸不住的。

你著一定要勸她,她就一定會哭得更厲害。

“哭”有時就像喝酒。

一個人可以哭,一個人也可以喝酒。

可是你喝酒的時候,假如另外還有個人一直站在旁邊冷冷地看著,你就會喝不下去了。

哭也一樣。

沈壁君忽然跳起來,用一雙已哭紅了的眼睛瞪著風四娘:“你來幹什麼?”

“我正想問你,你來幹什麼?”風四娘悠然坐下來:“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我為什麼不能來?”

沈壁君不但很悲傷,火氣好像也很大。

平時她本不會說出這種頂撞別人的話。

風四娘卻笑了笑:“你當然能來,可是你本來不是已回去了嗎?”

“回到哪裡去了?”

“白馬山莊。”

“白馬山莊不是我的家。”沈壁君的眼淚彷彿又將流下。

“昨天晚上我曾到白馬山莊去過,那時候你在不在?”

“在。”

“那麼你為什麼又一個人跑出來?”

“我高興!”沈壁君又在用力咬著嘴唇:“我高興出來就出

來。”

“可惜你看來一點也不高興。”風四娘一點也不肯放鬆“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才跑出來的?”

沈壁君不再回答。

桌上有酒,她忽然抓起酒壺,往嘴裡倒。

她想醉,醉了就可以忘記一些她本不願想起的事,也可以拒絕回答一些她不願回答的話。

只可惜壺已快空了,只剩下幾滴酒,就像是淚一樣,一滴滴落下。

酒是苦的,又酸又苦,也像是淚一樣,只不過酒總有滴乾的時候。

淚呢?

“砰”的,酒壺落下,粉碎。

她的人卻比酒壺更破碎,因為她不但心已碎了,夢也已碎了。

她這一生的生命,剩下來的已只不過是一個破碎的軀殼。

風四娘看著她。

——命運為什麼要對她如此殘酷?

——現在她已變成了這麼樣一個人,為什麼還要折磨她?

鳳四娘忽然輕輕嘆息了,一聲,道:“無論你是為什麼,你都不該再跑出來的。”

沈壁君茫然凝視著地上的碎片,美麗的眼睛裡也變得空無一物:“我不該?”

風四娘道:“嗯。”

沈壁君突又冷笑,道:“可是昨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