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啞巴,全憑我一個婦道人家與人搭腔,”又故意挺起自己的肚子,撫摸道:“外邊又要下雨了,我們夫妻也不怕淋雨,只是怕苦了腹中的孩兒……掌櫃的可否通融一下,你這裡的客房那麼多,肯定有多出來的,就讓我們暫住一下,避避雨吧!我們呆在屋子裡也不出來。”

一直忍著痛苦,聽到這話,他眉心一動,好像忘了痛,抿了抿唇,伸臂將她攬住。

掌櫃的看她年紀輕輕的,一臉嬌柔之氣,心想倒像是個沒吃過什麼苦頭的,又把眼珠轉去他身上轉了兩轉,道:“你官人瞧起來真不像個啞巴……聽你的口音,似是盛都來的,我見你夫妻倆龍章鳳姿的,倒不似普通人,怕是盛都城裡來的貴胄吧。”

她笑笑,揶揄道:“不是什麼貴胄,只是剛好衣食不愁罷了。”見掌櫃的有些猶豫,她忙塞去一錠銀子,“我想即使是被人包下了,掌櫃的也有辦法讓我們悄悄入住的。”

哪知掌櫃的還是給退了回來:“唉,夫人,不是我不願意幫忙,只是包下小店的人來頭不小,我們得罪不起啊!”

“來頭不小?不知掌櫃的可否透露一下什麼來頭?”

“客官,這可為難了。”

“你說了我們就立刻走。”

“是于闐來的皇親貴胄,”掌櫃的以手遮掩,小聲道,“我若讓你二人入住了被發現了我怕是性命難保了。”

他雙目一爍。于闐?

“于闐?”她亦有些驚訝,可要怎麼辦?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下二十處,身上還腫著。昨晚昏迷醒來後便一直高熱不退,怕自己拖累她,他就一直強撐著,剛剛又忍著刮療的痛,他應是累得很。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手一涼,被他握住了,他搖搖頭,帶著她轉身往外走,不料剛轉身就迎面撞上一個女人。

是個中年女人,她瞪大了眼珠,神色有些惶恐,跪在了地上,一邊對他磕頭一邊不停地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那些吃酒的人都停了下來。

掌櫃的也驚訝。

他二人更是驚訝。她靈機一動,回頭對掌櫃的道:“這個女人是不是個瘋子?掌櫃的不怕她嚇著人?”

掌櫃的當即下了逐客令。

拍拍——有人擊掌。

掌櫃的才把人轟出店,門外又進來一個人。那人一身異服,身材高大,骨骼奇駿,指節粗長,一看就是個經年習武之人,他右手按著腰間懸掛的一柄長劍,目光犀利地打量著他們二人,道:“掌櫃的生意真是好啊!客人還真是多!”

掌櫃的對他的態度卻是畢恭畢敬了,想起她剛剛所說的,一時心善,便壯了膽子上前問那男子:“客官見諒,這對夫妻是從盛都來投宿的,夫君是個啞巴,妻子又懷著身孕,外邊又要下雨了,不知公子可否讓他夫妻二人借宿一晚。”

“哦?”男子說話時也不看掌櫃的,目光繼續停留在他們身上。“既是盛都而來的貴客,我家公子自然歡迎,店家且莫怠慢了這兩位貴客。”說完,男子轉身上樓。

“是是是。”那店家已是嚇得不輕,隨後給他們安排了一間上好的客房。

她攙著他去了榻上,他的確是累了,一沾床就沉沉睡了過去。

開啟窗子,淅淅瀝瀝的雨聲透了進來,視窗俯瞰樓閣的後院,那裡風景很是別緻,雨水沖洗的竹林正呈現出一片碧幽幽的亮色。

她打來熱水,把他的衣裳都脫去。當初被他一箭射中的時候,她只覺得骨頭都要碎去了,可如今他身上像那樣的傷口不下二十處,該有多疼呢?他始終一聲不吭,昨晚問他他也只是笑笑若無其事地說不疼,後來卻突然昏迷,把她嚇個半死。幸虧跟著翠茵學了一段時日的調香製藥,能辨出一些傷藥,懂得一點皮毛……山中能找來一些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