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阮兒忙搖了搖頭,滿臉淚光地咬牙切齒道:“我做夢都想殺了他!但事已至此,我不能沒了他,不能叫謙兒走……不能一個人大著肚子在雁州府苟延殘喘,再等著他,拿著孩子的身世要挾我。”

“幾個月了?”

“只怕有三四個月了。”

凌雅崢掐算著錢阮兒跟關紹成親的日子,錯愕道:“怎麼會有……”

“他為叫我早日有孕,好做出夫妻和睦模樣,叫國公、侯爺們放心,早在成親前就……”錢阮兒啼哭著,又辯解說,“不是我不孝,是事已至此,就算父親出了天牢,也難活上幾日,不如將錯就錯,叫謙兒跟我,安生地在雁州府度日,將我腹中孩子的身世,徹底隱瞞下去。”

“此事,你跟錢謙商議了嗎?”凌雅崢將信將疑地問。

錢阮兒忙搖腦袋,“不能叫他知道……謙兒是個孝順孩子,不像我那麼沒良心,他是死也要救出父親的人。”

“我如何能信得過你?”

錢阮兒忙說:“叫莫二小姐代嫁一事,是關紹指使我說的,他想叫你們將代嫁一事鬧出去,好逼著秦大小姐嫁進京城。還有……小姐快叫老太爺處置了穆霖吧,他見錢眼開,替關紹跟朝廷派來的柳相爺聯絡。”

“柳相爺……”凌雅崢沉吟著,細說起來,雁州府裡的公侯伯爵,沒一個不跟季吳皇家有些關係,凌古氏的祖母是縣主,凌詠年跟皇帝大抵算得上是表兄弟,這柳相爺跟柳承恩,就是拐著彎的一族兄弟——不過是柳相爺家先前落魄了一些罷了。

“柳相爺進了雁州府了,求妹妹別聲張開他的身份,叫他留在雁州府,留在凌家!留在我身邊!”錢阮兒絕望中將唯一一線希望寄託在了凌雅崢身上。

“但願你不是來騙我。”凌雅崢說,原來朝廷派來求親的人,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錢阮兒忙搖頭,搖頭間,一滴清亮的眼淚飛濺到琴絃上。

“知道了,你回去吧。”凌雅崢低著頭。

梨夢進來攙扶起錢阮兒,將她送出門,回來了,有些悶悶不樂地說道:“若知道小姐早算計到她頭上,我也不會……”

“什麼?”

“沒什麼。”梨夢低聲說,心裡不肯承認在錢謙身上花的心思白費了。

“將此事告訴莫三,叫莫三掂量著處置。”

“是。”梨夢應著,就去尋了元澄天,叫他去給莫三送信。

莫三打發了元澄天后,就支著頭去看齊清讓,“你跟鄔音生的妹妹,當真是指腹為婚?”

齊清讓為難地點了點頭,“少爺,我們下人是不敢做主張定下兒女親事的,但……”

“知道了,鄔音生是不放心他妹妹留在八小姐那,想叫你將她弄出來?”

“是。”齊清讓清亮的眼睛望著莫三,“他說,自從簫語從桃花溪裡救出八小姐後,就一直體弱多病,叫她出來了,也好保養身子。”

“她救出八小姐?”莫三啞然失笑,女子中會泅水的,能有幾個?凌雅崢那麼好的水性,還要鄔簫語去救?只怕是倒過來吧。反覆打量齊清讓,狐疑地思忖著若拖家帶口,齊清讓怎會捨命去救凌雅崢?莫非因為“體弱多病”,鄔簫語早夭?可落水的事,難道不是今生的事?“在落水之前,出了什麼事?”

齊清讓一怔,遲疑著,大抵是覺莫三跟鄔音生也算“惺惺相惜”不會害莫三,就說:“簫語像是聽了姨媽的話,惹了九小姐,五少爺生氣,將她叫去了桃花溪邊。”

那鄔簫語就應當是被凌韶吾推下桃花溪的,莫三支著頭,決心在前世中將鄔簫語抹去——畢竟她指腹為婚的人為救他人送了性命,可見她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閉著眼推敲著無牽無掛的鄔音生,殺了凌雅崢沒了好友齊清讓,會去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