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訂親那一位,是怎樣的女子呢?”恍惚中,雲燭身側還有另一位白衣女子比肩而坐,輕撫著懷中的藍狐,微笑著低嘆,“可惜師父大概看不到這一日了……將來你成家立業了,可不知道會不會回西荒看看師父的墓?”

姐姐,師父……是你們麼?你們,都在天上看著這一刻的我麼?!

那一瞬,他只覺得心裡刺痛再難忍受,霍然甩開了新娘的手,往前衝了一步——然而,那些幻影都在瞬間消失,宛如清晨的霧氣再難尋覓。

他閉上了眼睛,覺得內心最黑暗的地方有個聲音發出了冷冷的嘲笑:“還做夢啊?……已經死了,她們都已經死了!醒醒吧,不會有人再愛你,你也不會被任何人所愛……想想她們是怎樣死去……想想你曾經受到過怎樣的對待!”

“破軍是為了殺戮誕生的,是魔在人間的化身!”

在那樣惡毒而狂烈的低語聲裡,他漸漸全身顫抖。金色的眸子雪亮如刀,雙手緊握,白色手套上居然有隱隱的金色火焰燃起!

當愕然的新娘重新上來牽住他的手時,他抬起頭,只看到周圍鮮花和恭維的海洋。

“……”雲煥從胸臆里長長吐出一口氣,恢復了常態,幾步走到了裝飾著盛大花束的主婚桌前,拿起案上備好的琥珀色美酒,和明茉一起雙雙舉杯,回身向周圍的門閥貴族和塔下的百姓致意。在眼神掃過那些貴族時,金色的眸子裡驀地綻放出一絲細微的冷笑。

“破軍!破軍!至高無上的破軍!”

琥珀色的美酒傾入咽喉,歡呼聲響徹雲霄。

然而,在這樣的歡呼裡,有一些眼睛卻是惡毒而喜悅的,毒蛇般的竊竊私語:“看啊……他們喝下去了!喝下去了!現在——”

人群裡那些私語尚未傳開,新娘的臉色已經煞白。

“別、別喝!這酒……”明茉轉過頭看著雲煥,急切地想推開他手裡的酒杯,然而身子一晃,立刻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雲煥下意識的俯身檢視,然而剛一彎腰便吐出一口血來,身子沉沉落地。

新人雙雙毒斃,婚典登時一片大亂。

“大家動手!”巫朗一族率先發難,將酒杯擲向地面,“誅滅亂黨,殺了破軍!”

酒杯在地面上碎裂,發出刺耳的聲音。擲杯為號一出,婚宴上有數十桌貴族一擁而起,紛紛將自己手裡的酒杯用力擲出!此起彼伏的碎裂聲裡,只聽一聲呼嘯,塔下湧上無數手執武器計程車兵,衝入了婚宴。

“你們想幹什麼!”羅袖夫人變了臉色,想攔住衝過來計程車兵,“你們想叛亂?”

“什麼叛亂!”巫朗一族粗暴地撥開了她,冷笑著指住她的鼻子,“雲煥他才是叛亂!死婆娘,你賣女求榮,你才是叛逆帝國之徒!快滾開!”

“不!”羅袖夫人卻踉蹌衝了回來,攔在了前頭,“不許碰我女兒!”

“滾開!”士兵們衝了過來,毫不留情地將貴婦推倒在地。

“不許碰明茉!”然而卻居然有另外一個人衝了過來,攔在了他們面前。那個男子臉色憔悴,帶著長期縱情聲色後的頹唐,不顧一切地擋在了面前。

士兵們猝及不妨,一時間愣了一下。

“景弘?!”羅袖夫人吃驚地看著那個男子,發現那竟是自己多年未見的丈夫。

“阿敏,快帶女兒走!”景弘持刀對著亂兵,急切地喊。

阿敏?被那個遙遠的稱呼震了一下,她眼角忽然一熱。然而羅袖夫人不敢怠慢,立刻從地上拖起昏迷的明茉,攜女向塔下踉蹌奔逃。

“快逃!快逃!”背後傳來景弘低而悶的慘呼,有刀劍刺入血肉的鈍響。無數士兵的腳步聲奔了過來。她頭也不回地狂奔,眼角有熱淚沁出。

“先不要追那個女人!”背後有亂軍首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