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死。

能力出眾的少將是如此冷漠桀驁,眼高於頂,讓軍中所有人都看他不順眼。當然,作為雲家唯一的男子,他那炙手可熱的家世也讓別人不敢輕易靠近。

在整個徵天軍團裡,雖然每日都被無數下屬包圍著、其實他從未覺得自己有同伴。

滄流帝國少將枕著箭囊,腦子裡卻是翻騰著各種籌劃,輾轉難眠,想著想著,脫口:“瀟,你說我們是該直接去空寂之山、還是先在這裡附近繼續找?”

然而,只有呼嘯的風聲回答他。

這句下意識的問話一出口,雲煥也是不自禁地愣了一下,尷尬的神色浮現在他臉上——居然忘了麼?瀟是他原先的傀儡,可在一個月前的遭遇戰裡、已經被他當作擋箭牌,遺棄在了桃源郡……她,她現在……又是如何?那個傀儡師應該已經殺了她罷?

眼前湘的臉蒼白而麻木,彷彿沒有聽到一般自顧自地往火堆裡新增紅棘,想讓睡在毯子上的主人更加暖和一些——他知道傀儡是不能作出這樣建設性的回答的,它們不能自己思考,只能聽從主人已有的指令。他如今是沒有任何同伴了——

嘴角浮起一絲苦笑,再也不去想,他轉過頭,睡去。

※※※

半夜裡,雲煥被一陣斷斷續續的悲泣聲驚醒,宛如無數人圍繞在他身側掩面哭泣,悲痛異常。他閃電般側身、由臥姿站起,下意識地握緊了腰側的光劍,肩臂蓄力。

然而,沒有人——獵獵風沙吹著,月光下銀白色的沙丘緩緩移動,沒有一個人影。

湘已經睡著了,嬌小的身子裹著斗篷,靠著火堆側臥,深藍色的長髮在沙漠上流動出水一般的光澤。

雲煥卻不敢有一絲大意,側耳細細聽著時遠時近的哭泣聲,感覺心頭有異樣的震動。

“噗拉拉”……忽然間,極遠極遠處、彷彿傳來什麼巨大東西撲扇翅膀的聲音。極輕極輕,夾雜在呼嘯的砂風裡,若不是雲煥得到劍聖門下真傳、修習五蘊六識,根本無法辨出。就在聽到那些聲音的同時,他臉色大變,想也不想立刻扯起地上毯子一角,用力掀了過來!

沉睡的湘一下子骨碌碌滾到了沙地上,茫然驚醒。

然而不等鮫人傀儡驚覺發生了什麼,雲煥已經將毯子一掀一卷,轉眼就兜頭蒙到了燃燒的火堆上!——雜著鮫絲的織物水火不入,立刻將那堆火熄滅。與此同時滄流帝國少將點足撲過來,一把摁下傀儡的頭,拉著她仆倒在沙丘背後。

那一系列動作快得宛如閃電,只是一個眨眼功夫、頭頂上就響起了巨大的撲簌聲。

砂風更加猛烈,隱隱彷彿有氣流旋轉,帶起龍捲風般的沙暴——而那些由遠而近的撲扇聲已經近在頭頂,那些哭泣般的聲音也分外響亮起來,有老有少、哭腔迥異,帶著說不出的詭異氣氛。

傀儡不知道恐懼,主人不讓她動、便怔怔仆倒在地,看著那些黑夜中雲集的大片烏雲移動著透過頭頂上空。

“那麼多的鳥靈……怎麼忽然都雲集到這裡了?”雲煥的手按著湘的背,一直到那些哭泣的聲音遠去、才鬆開手,目視著烏雲遠去的北方,忽然抬頭看了看月色,喃喃自語,“是了,明晚又是月圓之夜——五月十五。那些鳥靈,是要前往空寂之山哭拜吧?”

他雖沒有親歷百年前那一場曠世之戰,卻也隱約聽說了當年戰爭的慘烈。

前朝空桑被征服的時候,除了十萬帝都民眾沉入無色城逃過一劫、其餘千萬民眾都被屠戮,血流漂杵,伏屍千里。而那些生前信仰神力的空桑人、死後也不肯好好安分,居然化身為鳥靈為禍雲荒大地,試圖動搖新帝國的統治。

帝國出動徵天軍團圍剿多年,終於迫使鳥靈安分了一些,達成了不襲擊治下百姓的協議。十巫在北方空寂之山設立了祭壇,將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