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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蘇大人給咱家領個路吧。”言罷,他先行一步,在廊下徐徐邁開了步子。
蘇彧的思緒從回憶中抽離出來。他握著傘柄,抬腳跟了上去,越過人領起了路來。
永寧的屋子在長廊盡頭。
這條路,蘇彧走過的次數不算太多。陳公公走過的次數那就更是寥寥無幾。
像是近鄉情怯,陳公公原本走的穩穩的腳步,忽然間慢了下來。而後越來越慢,終於在距離門口兩步開外的地方頓住了腳步,立在陰影中不動了。良久,他才苦笑了聲,說:“小主子生得同主上太像了。”
眉眼口鼻,無一處不相似。
像到他一看見那張臉。就忍不住悲從心來。
尤其是他記憶中的小童雖然生得也是這幅模樣,卻身子強健。頓頓能用一大碗飯,他就愈加忍不住難過了起來。
永寧的身子不好。胃口也不好,吃得少,身子也就更難好起來。
每一回見到他時,小小的人兒就會用軟糯的童音喊他,“陳公公……”
一字一頓,喊得又輕又慢,卻口齒清晰無比。
他聽著就高興,高興完了卻又難過得厲害。
這人吶,老了老了就唸舊,一念舊就忍不住淚眼婆娑,活像是那沒見過世面的蠢人。他仍能在外人跟前端著架子,冷著眼笑,模樣陰寒,可一到了這地界,那就是想冷也冷不起來了。
見到小娃娃永寧,他的心就是活的,熱的,滾燙的。
他看向蘇彧,又嘆一聲,搖了搖頭這才放輕了步子朝門裡走去。打起簾子,他朝裡看了一眼,牆角處的長條矮几上點著燈,柔和的光亮照得屋子裡溫暖而舒適。
這時,理應熟睡在炕床上的小童忽然動了動身子,吃力地從被窩裡爬了出來,朝著門口看了來。
陳公公手一顫,手指間抓著的那一角簾子就脫手落了出去,懸空晃悠著。
簾子後,寂靜無聲的內室裡,小童嚶嚀起來,帶了些許鼻音,“爹爹……”
陳公公屏息聽著,忍不住面露微笑,扭頭去看蘇彧。
蘇彧神情自若地回望過去,輕聲道:“教不會。”
陳公公就低低笑了兩聲,看著自己另一隻手裡雪白乾淨的帕子,道:“您養大了他,他喚您一聲爹,也是情有可原的。便是主子在天有靈知道了,想必也會覺得欣慰。”
“欣慰?”蘇彧倒也是半分面子不給,“若他活著,永寧又算的了什麼?不過一個孩子,又病怏怏的,他還能缺了這一個?只怕連何時生的,叫什麼名,他都記不住。”
陳公公一貫知道他的脾性,也明白這話雖不中聽卻也是實情,聞言就只笑著嘆口氣,復將簾子打起,一邊說:“是咱家不對,不該提這話茬,小主子怕是瞧見您了,您進去看看吧?”
蘇彧卻鮮見的猶豫起來,踟躕道:“我身上帶了寒氣,不宜見他。”
他們方才打從雨中而來,身上的衣衫褲鞋皆沾了水汽。深夜裡的雨本就冷得很,這會不曾換過衣裳的確不合適見永寧。
陳公公道:“您想得周到。”
“忍冬在裡頭照看著,不必太過掛心。”
陳公公笑著輕輕一頷首,應了是。
二人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轉身往邊上去。
燈光透過窗子,變得稀薄起來,靜靜地落在他們身上。
陳公公不喝茶,就讓人上了一盞白水小口飲著,潤過嗓子後咳嗽聲就漸漸小了下去。直至不再咳響。
坐在另一側的蘇彧,雙肘支在兩腿膝蓋上,身子微微前傾,在看手中的一封信。少年清雋的眉眼在昏黃的燈光下慢慢現出種極冷的銳利意味來,弧度優美的下巴線條亦繃得緊緊的,輪廓鋒芒畢露。
陳公公看著。將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