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他究竟要用什麼手段昭告天下。以他的心高氣傲,必不會輕易大肆宣揚。反而是等著我自己將這訊息公佈於世,抑或等天下人發現刀在我手上,對不對?”

花如玉眸光閃爍:“不錯。”

連城璧思忖片刻,又道:“但他又不想等太久,所以這一次,他要你做的事情,必是挑弄江湖恩怨,以至我不得不用割鹿刀,對麼?”

笑容回到了花如玉臉上:“不錯。”

連城璧淡道:“既然是江湖恩怨,他必會先從十一下手,對麼?”

花如玉笑容又斂了下去。他終究是揚起一絲苦笑:“究竟還有什麼是連少猜不到的?”

連城璧一笑:“我猜不到的事情多了。譬如他究竟要如何向十一下手呢?是再利用他的名聲挑起怨憤,抑或利用風四娘,甚至利用我與他的感情……究竟是什麼手段,本少猜不透。 ”

花如玉吐出一口氣:“恐怕是所有。”

連城璧挑了挑眉,將目光放到花如玉身上:“你成為香主已七年有餘,可曾見過他?”

花如玉搖首。

連城璧微眯了眼,看被刀氣割斷的簾子:“他每次下達任何指令,都會隔著簾子,是麼?”

花如玉默然頷。

連城璧眸光閃爍:“天宗三十六香主,都沒有見過他?”

花如玉勉強笑道:“知道他長相的人,如今都已死了。”

連城璧撥出一口氣,緩緩皺眉:“他確實說過。他只見他的女人,以及將死之人。”

花如玉眼中驚惶,但他的聲音依然平靜淡泊:“不錯。不願以真面目示人,也許他的真面目只是面具,抑或他本身有不能言說的秘密。”

連城璧搖頭:“他本自詡梟雄,決不會如此。他也曾說,他只見死人與他的女人,甚至連他的對手都不願相見。這便只有兩種可能,一則他是本少熟悉的人,二來他一旦見了他人,便成非殺不可的理由。”

他既是關外之人,又怎會是他所熟悉的?那麼到底又是何緣故,導致任何人見過逍遙侯,便要被他殺死?

連城璧隨意取了杯子,隨手轉了一圈。但他的手忽然一頓,豁然走到簾子另側。他先在那方椅子前走了三步,又飛快坐了上去,舉著杯子上下調動位置。

他忽然低笑起來,恍然大悟諷笑起來:“……原來如此……”

花如玉的表情莫測高深。

夕陽已沒入水平線下。

花如玉已消失不見,一如他從來不曾出現。

大廳中燈光昏惑,微風拂面,燭影搖曳。

連城璧一直坐在當日逍遙侯出現時坐著的椅子上,手指輕撫一旁案几,面色晦暗難辨。

蕭十一郎回來時,看到的便是此番場景。

他心下一顫,一剎那間他竟覺得連城璧是觸不可及的遙遠,哪怕窮極一生,都只是背道而馳。

連城璧已瞧見了他:“回來了?”

蕭十一郎不說話。

連城璧支著下顎:“唔,那兩位答應了?”

蕭十一郎別開眼,淡道:“……我實在想不到,花如玉竟是你的人。”

誠如天宗三十六香主之一花如玉,竟也是連城璧的人!那他暗中的勢力,究竟已有多大?

連城璧笑了笑:“他不是。”

蕭十一郎閉著嘴,面色很冷。

連城璧道:“我一直認為,我是個生意人。我也只不過是和他做了一筆生意。”

蕭十一郎淡道:“生意?”

連城璧彎唇笑了笑:“不錯。這個世界沒有不能拿來交換的東西。所謂忠誠,也不過是因背叛的價碼不夠罷了。我給花如玉足夠價碼,他自然願與我做這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