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都能關領出足額的餉銀,但那都是老百姓不認,也不想收的紙幣寶鈔。

總兵福炘統領的那一千多綠營兵,還能以蒲州淘換來的棒子麵、摻了不知道有多少沙子的小米子果腹,偶然湊巧了也能瞅冷子搶上點兒“硬貨”,有上一次半次的打牙祭機會,這足足能令官兵們回味上個十天半個月。

等再輪到當地的團練,那就慘了去了。依照慣例,團練的糧餉朝廷是管不著的,誰組團誰就得出糧餉。可大戶們糧囤裡積攢了多少年的好糧食,早被虎視眈眈官府及餓狼一樣的綠營兵勒索得乾乾淨淨,哪裡還有什麼富裕來養他們?於是,他們的糧餉就只能完全依靠出去搶。但搶還別搶遠了,遠了會碰上來自其它方向的練勇,說不定為了個把斤雜糧,就能火併起來。

糧餉那可是養兵的根本啊,沒有充足的糧餉,那兵們不亂才怪。三支本來是同一個“戰壕裡的戰友”,如今卻鬧得像是不共戴天的敵人,就為了一張嘴。

王慶雲這個大員可是被這幫子軍爺們給害苦了。他忙裡忙外,忙上忙下,按到葫蘆瓢又起來,累個賊死,得到的卻是罵聲一片。黃淳熙敢當面拿槍指著他的鼻子頭,怒斥他的綠營兵廢物們老虎頭上捋鬚子,竟敢跟大清的精英們搶口食。王慶雲惹不起。雖然掛著名他是總鎮,但人家還有人家的直接上司。再說了,別看黃淳熙還只是一個標統,可人家享受的是總兵級待遇,也是堂堂的正二品大員。真要是論起來,那比自己這個前巡撫的從二品還高著半級哩。

儘管按照朝廷的旨意,福炘的兵馬該是他的嫡系。因為忠義救國軍的高高在上,待遇特殊,總兵福炘也敢當面給王慶雲臉色看,哪個當官的不想為好自己的兵們呢?至於品級的高低就不說了,人家福炘畢竟還是滿人呢。高興了聽你的,不高興了,誰尿你呀?他同樣惹不起。

唯一不敢明著罵他的,也就是那幫子叫花子相仿的團練了。不過王慶雲對團練的技倆,心裡還是很明白的,他天天噴嚏不斷,要是背後沒人罵才怪。

………【第三六si章逐鹿(六)】………

著急上火,操勞過度,從到了任上之後,王慶雲的身體就一天都沒好過,藥罐子竟成了他最忠實的伴侶。

在這期間,能夠令他稍微感到寬心點兒的,就要算是濟南那邊兒開始的和談了。其實,從心底講,他並不期望著和談成功。與太平叛匪的和談,不能與當年同洋人的談判等同起來。

洋人缺少教化,憑藉著堅船炮利得點子小便宜,畢竟無傷地大物博的堂堂大清上國的大雅。一旦大清中興的時機一到,你洋人咋地?拿去的再給我還回來就是。

叛賊就不一樣了。同這些無視君父孝道的叛逆們比肩而坐的搞什麼談判,那簡直就是對大清的侮辱。如果叫他們做大了,大清何在?禮數何在?這擺明了不是鼓勵造反作亂嗎?

可王慶雲畢竟詩、書都沒少讀,腦子也很活分。在他的對面,隔河相望的就是南障秦嶺,北阻黃河,東連函谷,西拱華山的晉陝豫交通要衝,地勢十分險要,歷來被譽為“三秦鎖鑰”、“四鎮咽喉”,和山海關並稱“天下第一關”的潼關。雖然他看不到潼關更深處隱藏的都是什麼,但僅僅憑著黃河岸邊不是會出現的,那一隊隊雄姿勃勃的佇列,他就能想象的出,依靠目前的這點兒汙七八糟的力量,只要打起來,就一定沒有他的好果子吃。他很現實。眼下的情況,搞搞談判,拖延拖延時間,那還是很值得讚譽的一件事。只要功夫深,鐵杵也能磨成針。慢慢來,充分地利用這段難得的“修養”時期,再努上一把子力氣,先把這些離心離德的“大爺們”往一起好好地梳理梳理再說。

當王慶雲還在為著他的“梳理計劃”沒日沒夜、頭昏腦脹地忙碌著的時候,河對岸的天朝紅軍卻完全是另外的一派景象。

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