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茹也是沒有辦法了,張御醫是她最後一根稻繩,她必須牢牢攥在手心。

張御醫幽幽嘆了口氣,到底沒說出那絕望的話語來,輕聲道,「侯夫人請放心,下官定殫精竭慮醫治世子。」

「那就好,那就好。」沒有在張御醫口中聽到那絕望的話,方茹心裡就還抱有希望,默默鬆開攥住張御醫的衣袖,揩去臉上的淚痕。

謝安瀾抱著一堆東西,目光透過人群朝那躺在病床上的人望去,前些年見著還人高馬大的人此刻已經受成了皮包骨,爬躺在病床上,小麥色的肌膚都掩飾不住他的病態白。

人還昏迷著,呼吸羸弱得不行,眼見就要斷氣了。

「要不試試我這個藥吧。」謝安瀾見一眾御醫在一旁商議著如何用藥,抱著一罐子酒精過去。

先前屋裡人的注意力都在傅昭身上,這會聽見謝安瀾的聲音,才注意到他。

「王爺這是何意。」張御醫看著謝安瀾抱著一罐子水,不解地皺了皺眉。

「我這可不是什麼水,而是貨真價實能救人命的東西。」謝安瀾注視著他的目光,一眼便道出他心中所想。

張御醫擰起了眉,「王爺這藥下官可否先查驗一番。」

謝安瀾把手中的罐子遞過去,張御醫擰開灌蓋,霎時就聞到一股嗆人的濃酒味,疑惑道,「燒酒?」

「不是,是比燒酒還要列的酒精。」謝安瀾搖頭,「張御醫也知曉,這酒有解退燒之效,沒準我這酒也能救傅昭一命。」

「胡鬧。」張御醫還未開口,在一旁站著的方茹忍不住斥了句。

斥責完,才發現她斥責的究竟是何人,朝謝安瀾躬身,「還請王爺恕罪,命婦這也是憂心兒子所致。」

謝安瀾抬手並不與她計較,換個處境的話,他想他也會如方茹這般斥責。

「張御醫,傅昭現在渾身發燒,不如你試試用酒精與他擦拭全身試試。」謝安瀾說著從罐子裡揩了一點酒精塗抹在張御醫手背上。

不會兒酒精揮發,張御醫感覺手背那被塗了酒精的地方泛起淡淡的涼意。

「這……」

張御醫望著手背泛涼的地方,略略吃驚,他做御醫也有十幾年,當然清楚酒有祛熱之效,但揮發速度這般快的酒還是第一次見。

張御醫沉默著,在心中天人交戰一番,最終在手指觸碰到傅昭那滾燙得灼熱的肌膚上,下定了決心,「試試吧。」

「張御醫……」

方茹有些不同意。

「侯夫人,下官方才試了試王爺這藥水,確有降溫之效,令郎現如今高燒不退,光靠喝藥敷水遠遠不夠,或可一試。」

張御醫內心也捏了把汗,照傅昭現在的情形,如再找不到醫治的方法,至多再撐三日。

能從西北熬到現在下來,已是毅力非長遠之人了,但毅力再強的人也經不住這反反覆覆的折磨。

「我若想要你兒子的命,有的是法子,何須如此拐彎抹角。」謝安瀾淡淡瞥了眼方茹。

她不會還以為他會陸乘舲的事給記恨他們一家吧。

早忘了。

方茹蒼白著臉看了看一旁的陸乘舲,陸乘舲沒有出聲,但臉上也沒有別的神情。

最後眼睛一閉,蒼白無力地點了點頭。

「母親……」

傅昭的妻子見方茹答應了,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昭兒已經這樣了,讓他們試吧。」方茹說出這句話,渾身的精氣神都彷彿被人抽乾,瞬間蒼老好幾倍。

待得她們同意後,張御醫也不敢耽擱,讓御醫院的小御醫用帕子蘸了酒精要給傅昭擦拭。

「用這個吧。」帕子都是絲織品,存不住揮發太快的酒精,謝安瀾把帶來的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