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為劍的折毀悲痛欲絕,但知道自己身處險境,卻如此鎮定。真是個奇怪的人類。它呆呆立在地面許久,吐出幾個泡泡,爬回了中間水池。

……

此地不見天日,不知時間流逝。

一片寂靜中,只有小蝸牛“叮叮”挖掘石壁的聲音。知道自己動靜太大會引發天刑後,椒圖將能力壓制到了最沉靜的狀態。與其說是掘洞,不如說是在磨洞。

雲雁將轉乾坤執行了幾個大周天,只覺得狀態更佳。她站起身來,四處尋覓可以代替劍的東西。承影劍上的裂痕太深,她不忍再次使用,看它生生在自己眼前斷成兩截。

尋了半響,發現此地太乾淨了,沒有什麼有用的實體物件。她長嘆一聲,目光落在水池中。鯤吾的大扁頭一直探出水面擱在池緣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雲雁拖著鎖鏈走了過去,距離剛好。望了眼泛著熒藍淡煙的池水,她面露遺憾搖搖頭:“可惜你在裡面,否則這水倒有許多用處。”

鯤吾見她皺著眉頭,打量自己龐大黝黑的身子,胸中怒火高升:“這水池本就是供修士用度的,老夫肉身是金雷之氣所化,不會造成一絲汙漬。”

“可是見了這麼胖的一條肉魚,在裡面滾來滾去,誰又能喝下去……”雲雁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愚蠢!”鯤吾氣急敗壞揚起胸鰭猛拍水面,身子突然化為虛影,變成紫金色的氣體。氣體鑽入水底游來游去,忽忽扭到波浪上化為一條蝌蚪大小的黑魚,依然是六須、三叉戟尾的扁扁形狀。

“老夫已修成金身,遨遊天地間隨心所欲。”小鯤吾發出嘶嘶吼叫:“小輩見識淺薄,竟汙衊老夫的法身!氣死我啦!”

雲雁沒理它的憤怒與炫耀,用手捧起一泓清水若有所思:“鯤吾,以往那些修士被關押在此時,可帶有佩劍?”

怪魚正忽大忽小遊得歡暢,聽她發問,將尾巴懸到池面回憶道:“自然沒有。他們是經過嚴格審判被送來的,不像你糊里糊塗被扔進來。”

見雲雁依舊疑惑的樣子,它繼續發出嘶嘶聲:“被關押在須健居的修士,絕大多數是高階。高階劍修以劍氣化為飛劍攻擊,飛花草木都可用作一劍,更可以易物幻形。”

它大翻出白眼:“見你對劍道也算入門,教你的人連這個也沒提過嗎?”

雲雁眼睛不離手中靈泉,腦子裡反覆出現南宮雅爾,暮沉風等人,將劍在弓與玉簫之間轉換的場景。這樣的用法名喚:武器幻化。

例如音境劍修需要樂器作戰,會將自己順手的樂器,與自身劍相互轉換。這類幻化需要進行嚴格的程式儀式,幻化的結果會損失劍本身小部分威力。

如果使用者控制得當,透過技巧與劍氣磨合,在戰鬥中也無大礙。其實不只是劍修,連法修都有將法器幻化的。

以前聽過這樣的法門。但自己是個音痴,也沒有修煉星之境這樣的遠端劍境,所以沒必要幻化承影。而武器幻化聽起來,又與鯤吾所說的劍氣化形不同……

“我不太懂劍修,但也見過不少。”鯤吾繼續說道:“像你這樣低階修為能啟動劍陣的,聞所未聞。那……像高階劍修一樣劍氣化型……”

它帶著絲試探與希望,眼睛發亮湊向紫發女子:“……你現在能做到嗎?”

雲雁將背後的紫色長髮捻起一把到掌心,又抬手摸向額頭。方才抵抗誅邪劍時,自己在意識恍惚中踏位舞劍……天璇封印又被衝開了……也許因為這個力量,使得自己跨境爆發。

但終究不是現在這個階段,能握在手裡的力量。

她此時才知道,剛才在不自覺中運出了劍陣,心裡沒有喜悅只有擔憂。天璇封印的力量,自己完全無法操控,與其說在使用它,不如說它在使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