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寧遠城主的身份,本應遣人送來禮品,根本無需親自出馬日夜守候。但也許他是想遂了執念,表達對鵬聖的情誼。也許更希望,有一天鵬聖會飛出來見他。

當然,那烏鴉一次也沒有見過他。

原本雲雁偶爾還為落星白少略有不平,這隻鳥也太無情了。但現在看鵬聖的表現,似乎並不是這樣。她拂開石上塵土,坐了過去奇道:“這麼久過去了,我本來以為你只是樂於蹭他吃喝……怎麼?那鳥蛋破殼時的血脈之咒還在嗎?”

“我都吃掉蛋殼了,自然不在了。”鵬聖身子微縮,情緒有些低落。

雲雁盯著他的紅眼不放,道:“實話告訴你吧,落星白少送來的東西,我剋扣了大部分作為劍修院的用度。”

“我不大想管這些,隨你。”鵬聖再度縮著身子,鳥眼朦朧喃喃道:“只要有一點送到我手中,知道他來看過我就好。”

雲雁恍然:“原來鳥蛋詛咒還在。”

鵬聖大叫:“你們人族不是經常談感情嗎?這和詛咒沒關係!白少對我很好我當然會懷念,咱們妖族活的年月很長,記憶力卻是很好的!”

雲雁一怔,有點黯然。

這句話南宮雅爾也曾說過……大黃龍一定一定會記得自己的。可是,已經過去這麼長的時間了,再也沒有見過他的身影。那個容忍著自己在他腦袋上亂爬,耐心回答著自己懵懂提問,親手引領自己踏入天之境……那個溫和慵懶的巨大身影。

在初入修行的時光裡,安慰著自己的寂寞,在墟淵趴著等候探望的黃龍……他現在會在哪裡。如果自己是個凡人,也許到老死也再見不到他。

還好,歲月尚且悠長。

念及往事,雲雁只覺一股微風拂過心頭,像羽毛般撓得鼻尖有點癢。她伸手拍拍鵬聖的脊背,在他黑色翎毛上輕撫,語氣溫柔下來:“只是兩個月而已,或許他有點事來不及趕到。”

不料那烏鴉奮起抵抗,對著她的手一陣亂啄:“不要亂摸!我可不是你的靈獸,是迦樓羅族尊貴的……”

“那滾吧。”雲雁伸腿一踢,使他又飛出幾個筋斗:“我早伺候不起你這尊貴王子了。”

“我已立誓做你的影迦樓羅,怎麼可以滾。”烏鴉拍拍翅膀,收斂怒氣飛下來落到她肩頭。他經常被雲雁捏脖子或者踹飛扔掉,早已不介意這種打擊。轉了轉腦袋,鵬聖將注意力又回到落星白少身上,眺望幽林方向十分不安:“我與他相處多年,就算他有急事也定會遣羽城衛前來,或親自寄送傳訊符……”

“雲雁!我覺得不大對勁!我們去松山上打聽下他的訊息吧!”鵬聖噗噗揚起翅膀,幾乎是在求懇:“寧遠城隸屬天相國,他就在天相院駐地的,只要爬爬山而已……雲雁!”

雲雁滿不在乎地抱起腦袋望天:“我為何要去,不僅和他沒交情,還有過深仇大恨。”

“你剋扣了他那麼多禮物!”鵬聖豎起紅眼,黑羽根根炸起:“吃到肚子裡去了別不認賬!”

“……”

從松山澗到松山頂,原本所花時間並不算長。對於修士而言,就是駕雲一刻鐘。但滿月階段此地妖風猖狂,不知何時就會卷出傷人,所以雲雁只好苦逼地步行。

靈氣來源如此稀少,與突然鑽出的妖風抗衡,這樣的體力透支毫無意義。她修劍已久,**耐力與速度早已到達一定程度。就算只是嘯林奔躍,也如疾風閃電般迅捷。

紅松林長勢茂盛的大道上,不時也可看到修士們苦逼的以步行上下山。所謂世間本無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了路。原本荒蕪的原木老林,現在已變為仙氣繚繞的一方人氣旺盛之地。

雲雁一口氣登上松山頂,肩頭停靠著黑烏鴉,大搖大擺鑽進了五院駐地。她鬥鎧上印刻著劍修院的標誌,揹負寒銳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