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卻突然出聲。但見他走到玉瓶側,附身欣賞片刻,微笑道:“原來畫上美人是綠姬夙筱。”

“哦……”商紅羽立刻恍然大悟,指著丁師傅:“你偷畫自己國的持劍,所以才不敢把瓶子拿到眾人面前,只能私自藏匿。”

“那是某一年的花朝節,我當時還是個少年,仗著學藝有成,自傲又衝動。”丁師傅捻鬚笑道:“在曲睿王城的佾舞祭上,看見了綠姬的絕世風姿,激動之下便繪了這個玉瓶。”

鯤吾對商紅羽道:“可是主上,在我們天璇國,無論是星君還是持劍,都是可以隨便畫的。還能被捏成泥人雕塑什麼的,沿街販賣,都沒人覺得無禮,反而是種尊崇。”

丁師傅笑了笑:“原來諸位是天璇貴客。呵呵,咱們開陽國也是如此,將七劍製成偶像,其實算自古傳統。”

商紅羽仔細觀賞美人玉瓶:“那你為什麼把綠姬給藏起來。”

“莫非……”她指向丁師傅:“你少年時見過她之後,便深陷難以自拔,愛上自己國的持劍?”

丁師傅的老臉微紅,十分尷尬地倒退數步:“客官真會開玩笑,綠姬如明空皎月,豈是我等凡俗汙穢之人,能夠妄圖染指的。”

“哈哈哈!”商紅羽大笑起來,上前拍拍他的肩:“那有什麼不敢想的,在咱們國內,天璇星君的迷妹簡直充滿大街小巷,個個都哭喊著妄想嫁給他。”

說到這裡,她狠狠剜了莫名其妙的凜紫一眼:“喜歡上一把仙劍,在我們那裡都算不得什麼,何況持劍也是人,有何不敢去愛上的!”

“主上……”鯤吾察覺到有些微妙的尷尬,輕輕拽她衣袖:“星君他就在這裡,說這些不大好吧……”

“滾。”商紅羽也許性子上來了,低低呵斥:“這都不敢提,難道我要永遠暗戀下去。”

凜紫沒有注意兩人爭執,這時開口發表自己的看法:“我倒聽聞,綠姬她一心向道,痴迷音境品貌端莊,恐怕不會有,墜落紅塵愛慾之類的心念,來干擾她的道心。”

丁師傅臉色一白,抱拳連連:“這位客官說的極是,說的極是。”

“所以我這玉瓶,是不敢隨意展示給外人的。”他嘆息:“這裡面埋藏了我隱匿的,少年時代的憧憬,對我珍貴至極。”

“所以埋起來最好,埋起來……”他的手有些顫抖,久久注視畫上美人,伸手拿起錦緞就要包裹羊脂瓶:“對畫師而言,也有心境一說。我最高的心境已經流逝,當時的激情就在這得意之作裡,再難喚醒。”

聽到凜紫的話,商紅羽已陷入了沉默,臉上慍怒漸生。再聽完丁師傅的話,她似乎捉到了宣洩視窗,上前一步猛地摁住錦緞,阻止他收藏玉瓶。

那畫師詫異之下,舉目望她:“羽公子?”

商紅羽逼近他:“方才你說,瓶子上的美人是你的最高心境所繪?”

“正是。”

“那麼我的扇面呢?難道不是你的得意之作了?”商紅羽“唰”地開啟沉香扇,在丁師傅面前晃動,說話越來越大聲。

“都是……”丁師傅對她的怒意摸不著頭腦,很是猶豫地回答:“客人們天人玉顏,也給予了我很大的繪製激情。”

“那麼!”商紅羽瞥了凜紫一眼,又瞪向畫師:“我!和瓶子上的綠姬,到底誰更美貌,誰更端!莊!”

說到“端莊”二字時,她幾乎咬牙切齒,把丁師傅唬得不輕,一臉糾結地擺手:“客人你是位男子,美則美矣,但和女子比較,恐怕不能一類來評定吧!”

“美還有分類的?”商紅羽哼了一聲:“別墨跡,說!我美還是那個夙筱美!”

“怎怎麼……不分類……”丁師傅愁眉苦臉:“男子之美,講究風雅與力量,而女子之美,要從輕柔端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