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面溜達出來。”雲雁面無表情,指向水紋中心的投影。

君莫愁搖頭:“沒有。”

“那就對了,如果你敢溜達出來,站到身邊的話,我就拔劍狠揍你一頓。”雲雁收劍回鞘:“現在雖然看起來近在咫尺,卻相隔萬里之遙,我縱然想發洩,也不能命中目標啊。”

“……”君莫愁沉默片刻,有些惱怒:“你又開始了,這令人厭煩的調侃,自以為是地說著無關緊要的笑話。”

“反正我是無關緊要的。”他捏碎了一粒樹莓:“如果是徐澤龍或者樞夜出賣了你,你就會笑不出來吧。”

“但是我出賣了你,你就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斜眼瞪過來:“依舊像平時一樣,保持著皮笑肉不笑的淡定。”

“第一眼看見我,得知這裡是水月宮,你就沒有多大驚訝……”他冷笑地拋棄碎渣:“因為在你心中,我就是最無關緊要,值得懷疑的那個人。”

雲雁強行按捺情緒,對鏡中的他搖頭:“阿月,不是這樣的。”

“你還想騙誰?”君莫愁掄起一筐鮮花,朝鏡面砸來:“一言不合就神隱數百年,帶著他們全部走掉,就只留下我!我一個人在論劍山上,揹負著開陽逆弦的厄運,被眾人指指點點!”

“當初我是認真的!”他猛地拖過號鍾抱在懷裡,鏗鏘亂撥琴絃:“想著反正被你毀了道基,帶到了北斗……想著反正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這輩子就這樣了。”

“所以我認真的想要,用音境天賦在論劍山闖出名堂來,做一名高手,做讓眾人仰慕的大樂師!”君莫愁撥動琴絃很急,幾乎在咆哮:“這條路是你給我選的,我認命了知道嗎!”

雲雁渾身微震,回憶在隕鐵坑裡有段時光。看了古麗娜被眾脩敬慕禮遇的一幕後,君莫愁的確有段時間,在發瘋一般的努力修行。他日夜苦修音境,幾乎到了忘我的地步,攪得四鄰不安。

他說的是真話嗎……那時候的他,是這樣想的嗎……

雲雁的心中泛起刺痛,耳邊繼續傳來君莫愁的大叫。

“結果呢?”他三手連彈,奏響出一曲按音細膩,鬱郁憂傷的曲調,如夜雨聲聲:“結果你在我認真起來的時候,帶著所有人跑掉了……原本七峰那些人,因為以前的各種事,就對我們印象不好。”

“你跑了之後,欺負的人越來越多找上門來。”他沉浸在回憶裡,咬牙切齒:“因為我在冬至火慶上,得到了膽小鬼的稱呼,他們都瞧不起我,說是天關峰的恥辱。”

“我為什麼要管那些人怎麼想!”君莫愁坐直起來,雙手放到膝蓋撐住,恨恨注視雲雁:“因為我認命了,想要在你的世界裡,走你想要我走的路!”

“於是我找到聶浪,對他提出死鬥,當場殺了他揚威。”那人嗤笑一聲:“可是結果呢?結果幾乎所有人,都說我是有開陽逆弦的冷血者,總有一天會墮天,成為魔頭!”

雲雁聽到這裡,暗自嘆息。

以君莫愁的性子,多半在刺死聶浪的時候,對著找茬的眾修挑釁。在案卷上不是說,當時他滿口戾氣,好像魔修一樣,說著對神州大不敬的語言嗎?

所以才有後來被眾修圍攻,負隅頑抗刺傷數人,然後被關進罪己崖的冰壇,封印了起來。然而這一切,如果沒有陰錯陽差的浮世之旅,或許是可以避免的……

沒有人在阿月身邊,就在他決定好好做一名神州劍修時,連自己也不在他的身邊。圍繞著他的,只有陌生人的冷眼、挑釁與奚落。好像一盆冰水覆下,將他心底充滿希望,無比熱烈的萌芽,生生扼殺了。

雲雁只覺情緒複雜,被出賣後的憤怒已消失了大半,只有無盡的失落。她深深吸入口氣,對鏡中人溫和道:“對不起,阿月我要向你說聲對不起,沒有在那時候陪在你身邊。